《秦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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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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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约定在北门会面,盖聂进城之后才发现,秦军不是攻城,而是屠城,几千条人命霎时间灰飞烟灭。盖聂恶狠狠地瞪了端木蓉一眼,怪她阻止自己前来救护这些无辜的人命,但盖聂也扪心自问,就算端木蓉不曾阻止,人称“天下第一剑”的自己,又能救下几条生命呢?

荆天明带着刘毕回来之后,人便齐了。八人走出淮阴北门,这曾经属于楚国的故土,如今已成了秦国的地界。放眼望去,这世上又有哪里不属于秦国的疆域呢?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走了一炷香时间,道路两旁偶尔还会见到人们的尸体,想来是兵临城下之后,企图逃走的淮阴百姓吧?但他们谁都没能逃走,一个个倒在路边,成了秦国铁骑刀下的冤魂。

盖聂一是不忍再看,二来不愿撞见回城的秦军,当下便带众人往右前方的小山坡鱼贯走去。爬上山坡之后,刘毕突然喊道:“等等再走。再往前走,下了坡就看不见淮阴城了。”

刘毕恋恋不舍地盯着山下的淮阴城,那个他从小居住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淮阴已是一座空城,一座带血的空城了。

荆天明、高月、项羽,俱都默不作声地站到刘毕后方,四人一起看着淮阴。所有童年的记忆,都随着淮阴城的残破而消失,他们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到淮阴了,即便将来有一天能够重回故地,那也绝不会是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淮阴城了。

众人各有所思、各有所念,就连性格向来古怪的端木蓉,此时的眼神之中似乎也带有一丝怅惘。这时刻,谁都不想说话,也不会说话了,只有两只花驴偶尔感到不耐烦起来,发出两声嘶鸣,但却也被系在口中的缰绳给硬生生勒住。

盖兰一瞥眼杂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五颜六色的东西,定睛一瞧,叫了起来:“啊!是二、三、四、五姨太!”矮树丛中,四个容貌姣好,精心打扮的女子,各自都受了重伤,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盖兰上前一探,摇摇头说:“都死了。”

端木蓉指指她们怀中抱着的金银,说道:“她们大概是听说秦军到了,私自卷了财物,丢下刘员外,想自个儿逃跑的吧?”刘毕素来深知这二、三、四、五姨娘,个个自私,也不下驴,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高月接话说:“可是她们还是逃不了,还是给秦军杀了。”荆天明默然了,在他心中就算是这聒噪不已、欺压原配的二、三、四、五姨太,也罪不该死,更不该死在他自小景仰的父亲秦王嬴政的手里。

盖聂则喟然长叹一声。项羽奇道:“大叔,您叹什么气?”

盖聂一指地上四人,对项羽说道:“你瞧,这四人虽死,身上所携金珠玉帛无一短少,秦军杀人而不劫财,显见军纪严谨。要胜过秦国,我看是很难了。”

项羽一瞧果真如此,心中却豁然开朗起来。他学文不成,改学武艺,几年下来,自知还输给荆天明一筹,比之盖聂更加遥不可及。加上山洞之中,亲眼所见盖聂虽被人称作是“天下第一剑”,还不给端木蓉摆弄得毫无办法。看来武艺这门功夫,一次也仅能对付数人而已,要是遇上了千军万马,料想也是无用。

项羽在心中暗想,是了,枪挑万人应学万人之计,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曾想过要学兵法呢?书就让给刘毕去读吧,武功就让荆天明去学吧,我要学兵法,以一人而胜天下人!

他主意已定,当下豪气千云地对盖聂说道:“盖大叔,您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有人胜过秦王的。”

盖聂虽不知项羽何出此言,但觉项羽说话之时英气勃勃,两眼发光。他点点头,看着眼前这四个同仇敌忾的年轻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或许有一天,秦王会败在这四人手下也不一定。”

'本册完'

第三部 夜尽天明



据闻,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匈奴宝刀——冷月霜刀,已经重现江湖;一直以来,有一个神秘的传说在匈奴中流传着:这把刀是活的。

如今,此刀流落在“她”手上,她肌肤白皙似雪,包裹在一袭黑纱中,两眼看似无神,然而无论是谁和她的目光接触了,顿时有如寒风刺骨,此神秘女子出身神都九宫,她下手之狠,用毒之残,正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下毒高手——月神乌断。

一把刀,一个神秘传说,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女子,荒凉的北地因此而风云变色,一触即发。

第一章 追亡逐北

自秦攻淮阴之后,盖聂率领着荆天明一行人离开那已被战火掠袭之地,端木蓉和毛毬师出同门,沿途闲谈神都山的种种倒也不觉得无聊;盖兰担心孩子们,尤其刘毕一路走来总是沉默居多,荆天明、项羽和高月三人知道他因为家人惨死心里难过,不时彼此故意说笑来帮刘毕提振精神。就这样一行人日复一日不断前进,不管行到何处,都能看见战争的残骸,沿途更见到其他的逃难百姓,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神情涣散,仿佛这样的前进将不会有尽头,也早已失去了方向。

荆天明幼时曾度过一段遭秦兵追杀亡命的日子,对于逃难并不陌生,且不说如今年纪较长,更有同伴共行,比较起从前,他对于现在这一切并不引以为苦。高月自小行乞为生,风餐露宿也颇为习惯。三人当中,最难忍受的便是项羽,他本出生贵族,走到哪儿都有家仆随同,然而眼见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项羽也从不喊苦,只是疲惫之中越走越感不耐。

这一日,众人行到累处,随意在路边树下瘫坐而落,稍事休息,大伙都疲倦得连表情也没有,唯独端木蓉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直望盖聂,待见盖聂丝毫不予理会,只好开口问道:“不是该吃东西了吗?”

盖聂露出为难的神色,盖兰一旁答道:“端木姑娘,干粮只剩最后一点了,还不知得走多远才能到的了下一个村落,你先忍忍吧。”

端木蓉左看看右瞧瞧,见其他人都不吭声,推推荆天明问道:“天明,你不饿吗?”

荆天明看看盖聂,摇头回道:“我不饿。”

端木蓉啐了一声说道:“没胆子的家伙,你师父不让你饿,你便不饿,哪天你师父不让你尿急,我看你就憋死吧!”骂完又转头去看年纪最小的刘毕,话语转柔地问道:“刘毕,你不饿吗?”

刘毕摇摇头答道:“我不饿。”

打从离开淮阴之后,刘毕便完全丧失了食欲。端木蓉立刻发现自己问错人了,撇撇嘴,转头又问:“项羽,你不饿吗?”

“我不饿。”

“哼。”端木蓉看向高月,“高月,你不饿吗?”

“饿。”高月点头答道。

端木蓉如遇知音,欣喜地一拍手,正要开口说话,高月又继续说道:“饿虽饿,好歹总算活着。刚才兰姑姑都说了,能吃的东西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吃光就没有啦,没有就会饿死呀,这样不大好,所以现在不能吃,既然现在没东西吃,那我就不饿。”

高月向来伶牙俐齿,端木蓉被这么一抢白,顿时无话可说,呆了一下才终于呸一声骂道:“早知道当初就让你被毒死算了!活着不吃东西还有什么乐趣?你们大家都不吃东西,都做神仙去吧!”骂完了想想还是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拿毛毬开刀,推推他说道:“师姐有事师弟服其劳,毛毬,你师姐快饿死啦,去把东西拿出来给我吃。”

毛毬这一路下来,早就习惯端木蓉的毛病,睁大眼睛回道:“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不饿即是饿,饿便是不饿,有东西吃就是没有东西吃,没有东西吃也就是有东西吃。师姐,你弄错了吧?你其实不饿,咱们也没东西吃。”

“看来师傅把你的脑袋给教坏了。”端木蓉眼看实在没辙,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唉~”

没想到高月也在旁边跟着大叹一口气:“唉~”

“你唉什么唉?”端木蓉凤眼一瞪说道:“你的肚子又不饿。”

“我心里头难过。”高月说道:“从前老捡些人家不要的破烂衣衫穿,虽然穿久了倒也挺舒服的,但是瞧见别人都穿得漂漂亮亮,心里头多少还是觉得羡慕,不过那些都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小乞丐,小乞丐就该穿得像个小乞丐;前些日子人倒霉,生了场大病,嘿,居然因祸得福,碰到个好心姑姑;这姑姑人漂亮,穿得漂亮,本事更漂亮,她非但把我的病给治好了,还把自己的漂亮衣服改小了分给我穿,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是个小乞丐啦。谁知道……谁知道……唉~”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端木蓉明知高月接下来准没好话,还是忍不住好奇催促:“谁知道什么?”

高月慢条斯理,假意难过地回答:“谁知道,这漂亮姑姑虽然穿得漂漂亮亮,其实比我还像乞丐。唉~”高月叹了口气还要再往下说却忽然被端木蓉给拍了一记,只见她一张嘴巴明明还张着,却硬是没法继续动了,高月眨眨眼皮,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话虽不能说,却显得既是开心又是得意。

荆天明一旁看了好笑,伸手替高月解开穴道,对端木蓉劝道:“蓉姑姑,你忍耐点吧?只要咱们一到下个村落,我一定立刻帮您找吃的。”

端木蓉眼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闭上嘴巴,实在憋不住了,愁眉苦脸地又“唉~”了一声,再“唉~”了一声,众人一片安静,就听她一个人拼命唉声叹气,弄到最后盖聂终于受不了了,总算翻出最后一点干粮。

眼看包子剩下九个,人有八个,盖聂便一人分了一个,唯独让端木蓉拿两个包子吃。端木蓉感激涕零的捧着包子,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露出无比幸福的表情,这下子,众人的耳根子才真正清净了下来。

盖兰不禁抿嘴偷笑,心想:“爹就是对端木姑娘没辙,偏偏最后能治得住这位姑娘的,没有别人,就是爹。”

荆天明趁端木蓉吃得正开心,偷偷掰了一半的包子塞给高月,高月塞回去,又掰了自己一半的包子塞给荆天明,两人就这么一面留神着别让端木蓉发现,一面默默地把那包子你来我往地塞过来又塞过去。项羽在旁看见了,索性背着端木蓉偷偷爬过来,伸手把两人各自的半个包子都给一把抓过来,再掰了自己的半个包子,全都偷偷塞去给刘毕。刘毕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其他三人连忙示意他别声张,接着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三人摆手催促刘毕快吃,还一起并肩坐着挡在刘毕前面,好叫他多吃包子别让端木蓉给发现。

端木蓉一面咬着自己的包子,一面暗骂:“臭小鬼,凡是跟吃有关的事情,能逃得过我端木蓉的眼睛吗?哼,这次就暂且放你们一马。”

四个年轻人当中就属刘毕年纪最小,荆天明三人当然不是因为觉得刘毕饭量最大,这才分包子给他,不过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安慰刘毕的心情,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刘毕坐在三人背后,看他们彼此挤眉弄眼的德行,捧着两个半包子,一面掉泪一面吃,一面吃却又一面笑了。

填饱肚子以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入夜不久,终于发现前有村落,正觉得开心,走进去却赫然发现这村落内屋舍颓废圮,已然荒废,众人四处查探一番,眼看街上院内皆只有些许落叶,显然村子里的人尚未离去太久。

盖聂捡了间落拓矮房走进去,四下张望一番,暗忖道:“此房间舍门户狭窄,方便御敌,屋子后头又有一条隐蔽小径,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众人也有个逃处。”心下计量已定,唤来众人说道:“秦军攻楚的消息传到这儿来,村民都逃命去了,既然如此,大伙儿今晚就在这儿歇脚吧。”

盖兰听了便立刻动手,将屋内四下简单打扫了一番,准备让众人下榻,端木蓉站在一旁看了半天,露出不解的神情问道:“怎么?这就要睡啦?不吃点东西吗?”

盖聂惊讶回道:“端木姑娘又饿了吗?晚餐不是才在路上吃过了?”

端木蓉一听睁大双眼,显然比盖聂还要惊讶:“什么?你说那两个凉掉的包子呀?那不是点心吗?”

“端木姑娘,”盖聂像是再解释又像是在提醒般地回道:“这里每个人都只吃了一颗包子,就你一人吃了两颗。”

“我知道、我知道,”端木蓉的一双丹凤眼,瞬间变得非常温柔,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盖聂:“我只是以为,到了村子里,你会下厨做宵夜。”

一旁众人眼见这两人的对话分明荒唐,但问的人无比认真,答的人也一板一眼,不禁皆各自暗暗好笑。

盖聂眼见端木蓉还张大了一双巧目,睁睁地望着自己,盼望着自己做宵夜给她吃,只得耐着性子回道:“没有宵夜,端木姑娘还是赶紧睡下吧,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端木蓉听了绝望地叹口气,四下张望,无奈说道:“这怎么睡?七八个人挤在这么小的破房子里头,晚上睡觉连脚都伸不直。”

殊不知端木蓉天性孤僻,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如今时势所逼,不得不和这么一大群人日夜相处,早已弄得她浑身别扭不耐,只是不好说出口。盖聂不知,还当这女子是娇生惯养,不识得人间疾苦,心中顿生反感,也就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这小屋方便御敌,又利逃逸,当下脸色难看地说道:“今非昔比,这小小破屋当然不能和您的琴韵别院相比,难为端木姑娘委屈些了。”

“干嘛委屈?既然这村子里头每间房子都没人住,你就不能挑间大一点的吗?”端木蓉对盖聂的难看脸色恍若不见,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睡吧,我要走了,明早起来,我自会和你们会合。”

盖聂听了更加不悦,两手一背不再拦阻,冷冷说道:“悉听尊便。万一碰上麻烦,请不吝高声呼救。”他这会儿终于是身心俱疲了,既然端木蓉不领情,干脆放了她去。

端木蓉点点头,临走前还转身对荆天明吩咐:“天明,要是你师父半夜肚子饿了,起来做宵夜,别忘了叫我一声,我一定会听见的。明儿个见。”说完便潇洒自若,头也不回地踏出门。

其他人收拾妥当,便在这矮房内各自找了角落,或坐或躺地下榻休憩,毛毬、项羽、刘毕和高月,几乎一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淡淡月光将屋内墨黑染上一层静静的蓝,荆天明斜倚墙角望着窗外,却是半晌无法入睡,料想盖聂定然也还醒着,开口轻声问道:“师父,我们今后何去何从?”

“我们去邯郸。”盖聂低声回答:“楚国这一失守,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就很明确了。我们必须在齐国惨遭毒手之前,将各路人马号召起来。”

荆天明没想到盖聂这一路上看似失魂落魄,原来心中早有打算。听到盖聂说要号召墨家子弟共同抗秦,他原本消失殆尽的力气,瞬间又恢复了不少,想了想,坐起身子低声说道:“师父,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井,打点水来,再瞧瞧有没有村民留下的食物,也许明早出发前可以开伙,大家吃点东西比较有力气。”

盖聂虽觉不妥,却也觉得荆天明说得有理,自己又不能放下这许多人走开,当下沉吟一阵,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小心点,也别走太远,一有事别逞强,赶紧大声招呼。”

“知道了。”荆天明应声而起,在角落找了个水桶,拎着青霜剑走出矮房,沿着村里的大路行进,不知不觉离他们落脚的小屋已有一段距离,又过一阵子,终于在两条岔道的交汇处找到水井。

他将水桶放下井里,忽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去,手里的水桶立刻哗啦一声落到井里,荆天明口中大喝:“谁?!”

只见眼前一个蒙面人浑身劲装打扮,并不回应荆天明,一等荆天明发现自己,转身便跑。荆天明唯恐对方是秦国士兵,将要回去通风报信,不假思索地连忙跟着提剑追上。

蒙面人始终刻意维持在荆天明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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