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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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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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荣诚心诚意的答复,被姜锵指定为认罪伏法,他噎得差点断气,一滴墨汁吧嗒一声落在纸上。他气得眉毛一扬,可眼前的人根本不怕他,仰着下巴露出长长的一截脖子鄙夷地看着他,那意思就是你有种杀我啊杀我啊。这种无赖样放在一个绝色美女身上,平添活色生香,是世荣从未接触过的美,他看着气不出来,只得忍气吞声道:“写什么?”
  姜锵想了想,道:“世荣招待我的六月黄非常美味,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吃到的最美一餐。时空,时,时势造英雄的时,空,空心汤团的空。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不算是被绑架,只是一个别扭男人不懂得与人协商……为什么不写了?你要是不认可,大可在下面附注一笔:世荣代笔,世荣认为某人胡说八道。但既然你答应代笔,就得照我说的写。”
  世荣将笔一摔,“你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姜锵眉毛一轩,“我做都做得出来,还怕说?怎么,别扭男人四个字戳你心口了?”
  世荣处处被戳中,气急败坏,可看对面三公主却除了一脸鄙夷,情绪相当稳定,世荣只觉得又回到小黑屋时期,他时时刻刻被这个恶毒鬼给颗糖赏个巴掌,气得死去活来。他挥手让随从下去,等随从走远了,他压着情绪,轻声道:“我请你来,是为我最初误解你,往你肩上印银印向你道歉,为我获救时候被封了穴道来不及叫他们带上你向你道歉。自昔也为后面一件事跟我决裂。”
  “早说嘛,省得吃我苦头。不如你让人帮我打包这几只六月黄,赶紧送我回客栈。再晚点儿,我怕自昔会跟你火并,两败俱伤。”
  眼看道歉过后,便有一颗糖送上,世荣一张脸别扭了许久,慢慢醒悟过来一个道理。他起身道:“协商吗?你慢慢吃,等我与自昔协商后回来。”
  “协商什么?”
  “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用管。”世荣说着就走了。
  姜锵霸道地道:“如果协商的事与我有关,不让我管,你们的协商有根基吗?”
  但世荣不答,顾自走了。姜锵不知道世荣想去协商什么,但她还不至于太自以为是,把自己看得这么重,以为世荣找宋自昔是协商她的归属。那种王霸天下的人,女人啊兄弟啊,都只是他们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已。
  不过,世荣说宋自昔为了他们逃命时没带上她而与世荣翻脸,虽然姜锵知道宋自昔与世荣翻脸的所有原因,可听到这个还是非常高兴,因此就勉强接受了世荣的道歉。毕竟那时候宋自昔与她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当时就能把她看得这么重……姜锵剥着六月黄,心里非常甜蜜。至于绑架?她姜锵是谁啊,能怕这种好吃好喝招待的绑架?
  再热闹的城市,到了夜晚也会夜深人静,何况高凤城刚刚被暗杀了一个父母官,今天晚上几乎是家家闭户,无人胆敢外出。
  因此一辆马车踏破寂静,从大街飞快驰过时,简直有石破天惊的感觉。连正倚在栏杆上听手下报告刚探查来的消息的宋自昔都禁不住往那马车看去。
  马车很快来到客栈面前,门帘掀开,里面世荣态度很是寻常地道:“自昔,我们谈谈。”
  连与世荣相从多年的宋自昔都吃了一惊,若非眼见为实,他都不相信世荣这会儿会亲自轻车简从来找他,这不是世荣的风格。他从二楼走廊一跃而下,也不参见,只定定地问:“我的锵儿呢?”
  “qiang儿,哪个qiang?”
  “你不必了解。锵儿呢?”
  “她很好,她让我转告你,我招待她吃的六月黄是她在这个时空吃到的第一美味,她让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全。好了,她此刻正大快朵颐,我们找个空旷地方谈谈。”
  一听“时空”两个字,宋自昔便知道这话只能是姜锵说出来,别人即使瞎猫也撞不到这只死耗子。而且,被绑架后还能大快朵颐似乎也是姜锵的风格。宋自昔这才稍微放心,一指客栈斜对面,道:“贵据点正好方便谈话。”
  世荣一笑,“这么快让你查到了?果然,难怪三公主担心你我火并,两败俱伤。起码,我亲自过来与你谈话,你面子上不会太亏了。走吧。”
  宋自昔与楼上诸位做个手势,让他们别跟上,便与只跟了两个随从的世荣一起上银楼上面的空屋子。当然,他相信附近跟了一大票世荣的暗卫。即使世荣不防他,他们也得提防世昭的杀手。毕竟这个城市今天不安全。
  随从先进屋搜查。宋自昔问世荣:“你和锵儿谈些什么?”见世荣脸色一僵,宋自昔立刻醒悟,“呵呵,显然吃不到好果子。”
  世荣不肯说,见两个随从清完场,便进去,让宋自昔等两个随从走后将门带上。这点小事,宋自昔并未抗命。
  世荣站在屋子中央,皱眉看着宋自昔关门的背影,但等宋自昔转身,他还是和颜悦色地道:“自昔,这边坐。”世荣自己也坐下,他指给宋自昔的是旁边的客位,也算是平起平坐。
  宋自昔过来坐下,并不开口,等世荣自己说。
  世荣沉默良久,才道:“自昔,有一天起,我忽然意识到,你我从小相识,也知根知底,可你我从不是朋友。连你都不是我的朋友,自然其他人更不是,我从来就没有朋友。”
  宋自昔完全想不到世荣开口就说这种话,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世荣干什么说这话,有什么意图。只得回了一句,“受锵儿刺激了?”
  可更让宋自昔想不到的是,世荣应了一声“对”。宋自昔只好又没话说了。不知道姜锵是怎么把世荣刺激得变了个人似的。
  世荣道:“意识到我没有朋友之后,我又想到,我也没有一个亲人。自昔,你说是吗。”
  宋自昔心里“咚”地一声,想起他早上刚与姜锵说起过,世荣这个人从小在大臣包围圈里长大,被那些大臣教得变态。再往深里想,果然,他与世荣也不像是真的朋友,他点头承认世荣所说无误。“是,我们从来只是君臣关系。”然后想想自己以朋友关系要求世荣,似乎有点儿不对。
  “我从小就是太子,所有人要么杀我,要么供着我,直到那天我受重伤,阴差阳错逃进一间小黑屋。这两天半的经历完全改变我对人的认识。三公主只拿我当个人,可能还是坏人,而没当我是太子。她救我,保护我,对我好,但不取悦我。她是个好人,但她不木讷。她最初气得我试图暗杀她,但第二天我就意识到,小黑屋这两天,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宋自昔只得插话,“她现在是我夫人,你忘了这些吧。”
  世荣根本不理宋自昔的声明,继续道:“我后来很后悔在她衣服上做标记,让你们发现她。否则我可以与她多相处几天,就没你什么事了。我那两天才知道真正的喜笑怒骂和七情六欲,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自昔,她本来就该是我的太子妃。而且,你有不少亲人朋友,我只有她一个,这辈子可能也只能认她一个。自昔,你我一起长大,你把她还给我吧。你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宋自昔这才完全看明白,今天所有的事,包括杀高凤城的父母官,包括不许他通过悬挂父母官头颅的城门,包括最后掳走姜锵,原来都只为姜锵一个人。世荣不要命地大伤未愈,就千里迢迢赶来制造事端,原来只为姜锵一个人。宋自昔相当意外,看着这个几乎不近人情的世荣,一时说不出话来。
  世荣也紧紧注视着宋自昔,心里非常紧张。“自昔?”
  宋自昔道:“这件事,本身没有讨论的余地,我不可能把我最爱的人让给你。但你肯定不会在乎我的否定,那么我请你考虑考虑她的意见:与她相关的事,不经过她的同意,你我都休想自作主张。”
  世荣当即想起三公主在他转身后说的话,“如果协商的事与我有关,不让我管,你们的协商有根基吗?”果然,两人的意思一模一样。但世荣只管盯住宋自昔:“我只要你答应放手,其余我自己解决。我不想我们两个多年交往,最后闹得太难看。”
  宋自昔毫不退缩地看着世荣,“这事没商量。另外请你三思,你现在的作为令一批中间派摇摆到世昭那边,我打算收容这帮中间派,免得世昭得利。我跟你多年,即使我请辞,依然不会反你,心里想的还是帮你。我这么做,对你非常有利。难道你非要逼走你最后一个可靠同盟,逼我与你为敌吗?你不想要江山了吗?你即使想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只怕现在跟你身边的那帮人也不答应。”
  世荣大怒,拂袖而去,“宋自昔,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宋自昔无奈,呼一声“殿下得罪”,一把虚抓,便隔空将已经走出几步的世荣抓到胸前,他随即亮出一把刀子压在世荣的脖子上,退到靠墙而立,才大喝一声:“蒋三,护卫!”
  世荣重伤未愈,全无还手之力。
  一直等在外面的蒋三立刻率宋家家丁飞身上楼,破窗而入,与破门而入的两位世荣跟随对峙。
  世荣大惊之后,当即镇定心神,改回面无惧色,冷笑道:“你敢杀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她。”
  宋自昔也冷笑道:“我不杀你,我带你到东城门晒晒月亮,向世人亮亮你现在的底色。看世上还有没有人愿意跟你。”
  “宋自昔,你想犯上作乱?”
  宋自昔道:“我宋家乃正始世家,我自幼饱读诗书,向来只知以民为本,民为贵,君为轻。君若视悠悠天下黎民如草芥,君,则不君。你暗杀,刮头皮,强抢民女,你已经够了。”
  世荣开始变色,他发现宋自昔不仅动手,而且也已经找到堂堂正正的舆论切入点,若宣扬出去,完全可以令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果然,最熟悉的人是最强的敌人。世荣轻问:“你为一个女人跟我翻脸?”
  “大家都是人,人命一样贵贱。”
  世荣沉默,但他感觉得到刀子冰凉的触觉在脖子上越来越强烈,当然也听到外面纷杂地传来新的脚步声。
  宋自昔也听到了,冷冷地道:“你的援军会来,可能世昭的人马更多,都在伺机下手。”
  世荣狠狠地呼出一口气,道:“去,把三公主接来。”
  “宋夫人!”宋自昔冷冷地改正。
  世荣不肯答应。
  宋自昔对手下下令:“雷先生,你去接宋夫人。这回务必万无一失。”
  雷先生赶紧带人跟世荣的人去接姜锵。
  姜锵既然无法逃跑,只能安心吃蟹。桌上还有上好的盐水河虾,煮得略干,口感很是弹牙。姜锵吃得不亦乐乎。几乎一个多月没碰到巨大肥美的海鲜河鲜了,更别提什么帕尔玛火腿阿拉斯加帝王蟹之类的东西,尤其想念的是各种便捷的卫生设施,她太想念现代社会了。只有与宋自昔腻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她无法不一边想念现代社会,一边精心吃蟹。
  但几乎是世荣一走,姜锵便忽然想到一件事,废太子世荣出行,如今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不仅江湖上有人想杀他,吴王世昭的人时刻埋伏在他身后,更有朝廷公开通缉他。今天世荣杀了高凤城一个父母官,多少世昭的人赶来调查摸底,这会儿世荣出门去见宋自昔,能只带一个两个保镖吗,不,肯定带了许多。当然有人留下看着他,但精锐精明的肯定都跟世荣走了。因此,这个院子几乎是个空城,是个由窝囊废守着的空城。
  姜锵从来拿一句话当座右铭:世上没有救世主,全靠劳动人民一双手。她相信宋自昔一定在想尽办法救她,她也相信世荣这混帐不会杀她,但是,她不是傻傻等待救助的人,她一向大有主张。因此她忍痛放弃肥得流油的六月黄,专心攻打蹄膀排骨,又加好几块胭脂肉,两只小小松仁鹅油卷,吃得饱饱的,姜锵便要求盯着她的世荣随从陪她院子里走走消食。
  随从早已被这个娇滴滴大美女的饭量惊呆了,一听走动消食,那是理所当然。
  姜锵跟着随从走,挪动几步,就打了一个饱嗝。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什么吃相啊。她一边走动,一边与随从左一榔头,西一锤子地聊天,不知不觉地将所有想知道的消息摸到手,等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假装哎哟一声,失足落水。
  此时,姜锵已非一个月前的姜锵,此时的她已经天天长跑锻炼,一口气能跑到六千步,体能大好。再加她一向水性很好,落水后便消无声息地潜在水里缓缓朝远处游去,只在水面制造很小的波动,黑暗中谁都看不清楚,随从只会大喊公主落水了,但这种城里出生的随从愣是不会游泳。早在看到满桌河鲜的时候,姜锵就想到此地必然河网发达,因此暗中打了潜水逃走的主意。此刻既然空城,哪有不赶紧走的道理。故伎重施,依然好用。
  悄悄游到尽头,钻过一条石板闸,姜锵心中欢呼一声逃脱,这才回头往后看一眼。不料,只见来处火光冲天,映得天边大亮。姜锵大惊,可前面被很高的围墙挡着,她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宋自昔带人杀过来救她?不会这么傻吧。姜锵逡巡在围墙边,好生费思量,要不要打回头路?再想想,宋自昔还与世荣方的人对打呢,她一个啥武功都不会的只会累赘。还是逃出去再联络宋自昔。
  游远了,姜锵才看清,围墙内烈火熊熊,那些原本遮天蔽日似的大树都成了巨大的火炬,老远都能听到火焰乱窜的声音。如此残酷,姜锵心里不禁嘀咕,真是宋自昔的手笔吗,不像。起码宋自昔在找到她,确认她安全之前,不会这么大规模放火,这简直是把满院子生物都做成烧烤的架势。于是姜锵赶紧还是继续玩命地往远处游。越远越好。
  此刻,姜锵真庆幸自己脑袋活络,当机立断,又自力更生。要不然,等宋自昔找到她时,她已经是香喷喷的七分熟烤肉。
  雷先生他们走到半路,便看见远处开始着火。世荣的人大惊,“就是那里。我们落脚的院子着火了。”
  雷先生心说糟了,赶紧吆喝同伴快跑。到大院门前,之前一颗小树上挂着一张硕大的白纸,上面淋漓的墨水写着几个字:助废太子者,死!
  两边的人都隐隐猜到是世昭的人马。他们自然是试图进去救人,可他们只能远远地游走,完全接近不了。
  屋子里静静等待的人没一个说话,屋子静得落针可闻。忽然,在屋顶瞭望的世荣随从倒卷身子从窗户探进一只脑袋,道:“故思院方向着火。无法确认是不是故思院。”
  世荣大惊,“派人去调查,快。”
  立刻有脚步声猎猎而去。
  宋自昔一听就冷笑道:“难道你想在我面前演一出火烧故思院,暗中挪走锵儿,给我一具烧焦尸体的把戏?”
  世荣气急败坏,“你别把我想这么卑鄙,快去救人。快。肯定是世昭抄了我的后路。喂,康神医,故思院有几个人守着?”
  康神医赶紧从黑暗中冒出来,看宋自昔一眼,道:“故思院没几个高手。要紧的人都跟殿下来了。”
  世荣急道:“你怎么安排的?快,立刻抽一半人去故思院。”
  康神医谨慎地道:“既然那边已经打起来,我们这边就不能去救援了,最忌这种时候分散兵力,去的人正好中了沿路的埋伏,这边守的人却实力大降,被人包抄。”
  宋自昔这时看出不是演戏,急了,将刀子拿开,无条件放了世荣,叫上蒋三等他的人,立刻飞奔朝火烧方向而去。目标明显,根本不需要世荣的人引路。
  世荣一得自由,立刻大叫,“带我走,全去故思院。”
  这会儿,宋自昔的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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