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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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侠英雄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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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不知底里,只是在想:掷出去的吸筒怎能一下刺中紫貂颈血管?

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蓝袍书生正色道:“你的眼力现已可看清紫貂颈部的血管,需要练的只是投掷。但紫貂异常机灵,反应十分敏捷,投掷不但要求准确,而且需在闪念之间完成,因此,需要具有纯厚的内力和精妙的投掷手法。我决定收你为徒,把我毕生的武学传授给你。”

“不!我不学武功!”杨玉大声叫道。

“什么?”蓝袍书生瞪圆了双眼。

蓝袍书生在武林时,曾有多少人跪在他足下,乞求拜他为师,其中不少还是武林中已成名的人物,他们有的长跪数昼夜,有的磕头磕裂了头骨,他铁石心肠一律拒之门外,不予理睬。今天他决心破例收他为徒,这混小子居然不肯答应?

天与地什么时候倒过来了?!

“我不学武功!”杨玉冲着他再次叫喊。

他两眼勾勾地望着杨玉,眼中闪烁着惊愕、困惑的光。但这眼光不是为着杨玉的这句话,而是为着杨玉的脸,他突然发觉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他的一位江湖“朋友”了。

他猛地伸手揪住杨玉的头发,扳起他的脸,鼻梁、嘴唇、下额,像,实在是太像了!瞬间,他眼中射出两道凶煞煞的光焰。

杨玉的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无畏地迎视着他。他在他的眼光中捕捉不到半点胆怯、恐惧、犹豫。

终于,他被他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动,凶焰顿敛,手也松开:“不愿学武功?为什么?”

“娘不让我学武功。她说武功练得愈好的人,愈没有好下场。”

“哦。”他喟然一声长叹,声音变得异样柔和:“你娘叫什么名字?”

“杨贵香。”

“这是她的真名?”

“名字还会有假?”杨玉坦诚的眼光中没有半点虚伪。

蓝袍书生顿了顿,又问:“你娘是什么时候到鹅风堡的?”

“听鹅风堡凌二叔说,是怀着我三个月的时候。”

“你今年多大了?”

“还差九天就十六。”

蓝袍书生顿时脸色凝重,默不作声,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杨玉心中疑云顿起:这蓝袍书生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刨根问底?

稍顿。蓝袍书生又问:“你娘得的是咯血病吗?”

“是的。”

“是不是早上脸红,下午脸白,夜间咳嗽,咯血不止,彻夜难眠?”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的?”杨玉扬起双眉,心中又增一团疑云。

“嗯,我听人说过这种咯血病……”蓝袍书生支吾着。突然,他手朝窟外一指:“那是什么?”

杨玉回头。窟洞外掠过一只秃鹰。

蓝袍书生忍住咳嗽声,迅速地将一口血痰吐入袖内。

杨玉回头。蓝袍书生肃容道:“你不想救娘了?”

杨玉毫不犹豫地:“想,当然想,但我决不学武功。我在娘面前已经发过誓了。”

蓝袍书生道:“我教你投掷手法如何?投掷手法是猎户们狩猎谋生的一种手段,算不得武功。”

杨玉凝眸沉思,未置可否。

蓝袍书生又道:“你在沙坪已用尖竹投掷过紫貂了。”

杨玉又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行。”说话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从明天起我就教你投掷手法。你就睡在这间石屋里,石枕下有你换洗的衣服,衣服是我的,你将就点穿吧。伙食一日三餐,全是素果……”蓝袍书生指指点点他说着,脸上透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如果你觉得闷得慌的话,我还可以教你吹笛。”

“吹笛?”杨玉眼中光亮一闪。

蓝袍书生顺手拔出腰间的玉笛:“想听一曲吗?”

“想。在鹅风堡时,娘经常吹笛给我听。”他是有啥说啥。

蓝袍书生将玉笛横在嘴边,抿起嘴唇,笛声顿起。

笛声,轻柔、悠远,充满着缠绵柔情,像是甜蜜的梦,使人陷入温馨迷离的情思。

杨玉心情一荡,眼前叠幻起母亲的身影,他躺在母亲的怀中,尽情地承受着母亲温柔的轻抚。

笛声,低沉凝重,充满着凄婉、悲伤,像是沉闷的雷声在低低的云层滚过。

杨玉心情一沉,眼前浮现出母亲的病容,苍白憔悴的脸,从口中咳出的大口大口殷红的鲜血。

笛声,高昂、激越,充满着刚毅、悲壮,像是汹涌咆哮的海浪在拍打着岩崖。

杨玉心情一振,眼前出现了沙坪上飞奔的紫貂,呼啸长空的尖竹,抖动的吸筒刺针,迸溅的紫貂鲜血。

蓦地,笛声嘎然而止。

两人一动也不动,石窟中的空气也仿佛凝住了。

良久,蓝袍书生开口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乐曲吗?”

杨玉沉吟片刻,缓缓地摇摇头。对这首似曾听过的乐曲,他叫不出名字。他曾经听母亲吹过此曲,但气韵却是大不相同,永不及蓝袍书生吹得动人。

“这乐曲叫‘广陵曲’是‘钧天之乐’中的一奏。”蓝袍书生抚笛轻叹一声,又说道:

“‘钧天之乐’亦名‘钩天广乐’,乐共九奏,乃上古仙乐中绝传的三大圣乐之一。”

“既是绝传圣乐,你怎么会吹?”杨玉明眸紧盯着蓝袍书生问。

蓝袍书生淡淡一笑:“二十年前,我无意之中,从大唐名乐师段善本大师遗物中得到此圣乐秘本。我一见此本便爱不释手,开始练习吹奏,练了二十年,直到上月初九才能吹奏这圣乐的第一奏。”

杨玉听着不觉听傻了眼:练二十年才能吹奏第一奏?

蓝袍书生玉笛一横,随口问道:“你想学吗?”

好奇心,好胜心使杨玉不加思索,冲口吐出一个字:“想。”

蓝袍书生一撩衣袍,顺势往床沿上一坐:“想学圣乐,还不赶快拜师?”

杨玉毫不犹豫,跨前一步,双膝跪地,“叭叭叭”地朝蓝袍书生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弟子杨玉给师父叩头!”

“哈哈!”蓝袍书生仰面发出一阵大笑。

这混小子倒底还是上当了!

少年人,特别是老实的少年人,毕竟容易上当!

第二章 玉笛狂生

飓!利器破空之声。

细长的小竹筒在空中如同飞箭疾射。

噗!竹筒尖上的刺针正钉人画在木板上的紫貂颈部的血管。

杨玉挥着酸胀的手臂,胸中一阵气浪翻腾。

蓝袍书生拔出钉在木板上的竹筒:“不错,手法很准,只是……”

“内力大差”四个字还未出口,他已顿住话锋,从腰间拔出玉笛来,“累了吧,先歇歇,听我吹上一曲。”

杨玉此时气喘吁吁,只觉体内血气突奔狂涌,已是把持不住,身子连连摇晃几乎跌倒。

笛声顿起,抑扬顿挫,响彻云霄。

杨玉全身一震,身子停止摇晃。

笛声音韵数次变化,忽强忽弱,忽高忽低,忽顿忽扬。

杨玉脸色渐渐转红,翻腾的血气遂告平息。

一声悠长的拖音,笛已离开嘴唇,笛声犹在空中盘旋回响,余音不绝,似有若无……

杨玉直听得神魂飞荡。

“你来练一曲。”蓝袍书生将手中玉笛递给杨玉。

杨玉横笛上唇。

“提气——气走丹田——气海——神阙——关元——章门……吹!”

笛声突起,破空而出,虽不及蓝袍书生吹的气势,却也嘹亮震耳。

“广陵曲!气走四经三脉……”

广陵曲,上古仙乐绝传的圣乐“钧天之乐”的第一奏。其实,这是一派胡言!只不过是蓝袍书生哄杨玉的一句鬼话!

此乐曲是蓝袍书生师门的一曲镇门曲,他巧妙地将练习内功的气运大法融于乐曲之中,正在悄悄地传授杨玉旷世的武学“六。合炼气大法”。

一曲吹尽。杨玉垂下玉笛,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片刻,他又觉得丹田涌出一股热气,全身顿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不知不觉间,两眼中爆出一片精光。

蓝袍书生面含微笑,微笑中又夹杂着一丝忧虑。

他笑的是,杨玉已用笛气冲破了生死幽关,打通了全身经脉,从此以后内力会日益猛增,到重阳节时取紫貂之血,自是易如反掌。

他忧虑的是什么?一时间,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只是感到了忧虑。

杨玉又弯腰抓起了细长的竹筒。

飓!一声极细的像蚊子叫的声响。一道黑色的闪电似的光掠过沙坪。

噗!竹筒牢牢地叮在了“紫貂”的颈脖上,细小的刺将木板钉了个对穿。

蓝袍书生傻了眼。想不到杨玉刚刚打破幽关,力道就如此强猛!

杨玉傻了眼。这一竹筒是自己投掷的么?

良久。两人对视,发出一阵狂笑。

笑声在沙坪上空凝结,久久不曾散去。

此后每天清晨,蓝袍书生便带着杨玉到沙坪练曲,练投掷。

竹筒愈来愈小、愈短,已达到适用小吸筒的大小。

杨玉吹的笛声愈尖愈厉,一曲广陵曲尽,气势力道已不在蓝袍书生之下。

竹筒无声无息地、无形无影地飞过沙坪。

听不到破空厉叫之声,看不到电闪飞逝之影,甚至连杨玉的手也不曾见动过,竹筒已钉在了“紫貂”颈脖上。

第一步已告成功。杨玉练就的投掷手法远远超过了蓝袍书生所料,他已达到了师门暗器手法的最高境界,“动中见静”,“杀人于无形”。

天意,难道这就是天意?

蓝袍书生在高兴之中,感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

星移斗转,日月如流。

转眼之间,九九重阳又到。

杨玉端坐在沙坪等候着紫貂出现。

“抽掉紫貂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根本不会伤害紫貂,决不能手软!”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

这是他拯救母亲性命的最后一次机会。蓝袍书生告诉他,紫貂今年向他现身谢恩之后,就再不会到黄山来了。

决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日近正午。杨玉心跳猛烈,他竭力稳住心跳,让自己平静下来。”

午时正刻。沙地底响起了沙沙沙的响声。

杨玉盯住沙地,眼中精芒四射。

他看见紫貂从地下通道奔来,跃出道口。紫貂跑过沙坪,形如闪电,但在他的眼里紫貂在缓缓地行走,而且还三步一回头。

紫貂走到坪沿,蓦地转身向杨玉扬起了脖子。

杨玉眼中精芒暴长。他看见了紫貂颈脖上一根根跳动的脉管。

“吱——”紫貂发出一声轻轻的吱叫,像是在催促他出手。

出手!杨玉心念一动,小吸筒已然钉在了紫貂的颈脖上。

会不会伤着紫貂?杨玉霍地跳起。

小吸筒脱落掉地。紫貂轻叫一声,没身钻入沙坪。

杨玉弹身跃至坪沿,抓起小吸筒,轻轻一摇,筒内哗啦一响,吸到紫貂血了!母亲有救了!

此时,绝壁洞窟传来一声长啸。

这是蓝袍书生向他询问的信号。蓝袍书生显然是等不及了。

他仰面回报一声长啸,那是笛音中的“1”音符,大功告成的信号!

他拧紧小吸筒盖口,拔去刺针,撒腿向绝壁奔去。

奔至壁前,唱一个“1”字音符,身子腾空而起,直入七号洞窟。自从他练习玉笛广陵曲,冲破体内幽关后,上下窟洞就不需蓝袍书生挟带了。

“取到了?”蓝袍书生坐在石蒲团上迫不及待地问。

“师父!”杨玉奔到石蒲团前,双膝跪地,捧起小吸筒,“取……取到了!”

自从杨玉拜蓝袍书生为师学笛之后,两人之间便以师徒相称。

蓝袍书生伸出颤巍巍的手,从杨玉手中接过小竹筒,脸上充满着激动和欣慰之色。他和杨玉的母亲都有救了!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蓦然间,他脸色倏变,竹筒的重量怎么不够?

他急忙摇动竹筒,筒内传来一阵哗响,取到的紫貂血只有三分之一!

哪里出问题了?他急急检查吸筒。吸筒的弹簧片在升至竹筒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卡住了,被一绺貂毛卡住了,弹簧片被卡住无法带动筒芯,自然就抽不到更多的血了。

他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头额冷汗直滚。三分之一的紫貂血,只能救一个人的性命!而他需要的是……

“师父!您怎么啦?”杨玉从地上爬起来,搀住摇晃着身子的蓝袍书生。一年来他对蓝袍书生的看法已大有改变,眼中尽是关切之情。

“没什么。”蓝袍书生振作着,摘下吸筒上的弹簧片,将吸筒交给杨玉,“你好生收着,师父要回房去休息一会儿。”说罢,起身就走。

“师父!让徒儿送您……”杨玉托住蓝袍书主的右下胁想送他进房。

“不用。”蓝袍书生猛地推开杨玉,径直奔到房中。

咳!咳!咳!三口鲜血咯在雪白的手帕上。

只取到三分之一的紫貂血!只能救一个人的性命!

蓝袍书生又闪过一个一直索绕在心头的念头:难道这也是天意?

救她,还是救自己?抑或两人都不救?

对这混小子该怎么办?杀了他,或是放他走?

他在苦苦地思索,沉浸在矛盾和痛苦之中。

此时此刻,他将对自己的命运作出选择,犹似己到了自己生死攸关的一刻。

夜深了。

没有窗户的石房显得更加黑暗。

杨玉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睡不着,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师父了。蓝袍书生虽说不上对他恩重如山,但帮他取到紫貂血,传他“广陵曲”之情,也算得上是大恩大德,可是他连蓝袍书生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在内疚之余,深感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二是,师父今天反常的神态使他感到不安。蓝袍书生脸色异样难看,整个下午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是舍不得自己走,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愈思愈想,愈不得其解。愈不得其解,愈不能入睡。

杨玉轻轻翻身下床,溜出石房

他刚才仿佛听到师父房中发出一声咳嗽声。那是一种特殊的咳嗽声,和母亲半夜那嘶竭、痛苦的咳嗽声一模一样。

他心念疾转:师父难道和母亲患有一样的奇症?

他站在师父石房前,侧耳谛听。

房内没有任何异响,只有师父发出的熟睡中均匀的鼾声。

他踮着脚尖,悄悄走入房内,站在床边。

他屏息敛气,望着熟睡中师父的脸。现在他的眼力已能暗中视物,所以看得十分清楚,一张苍白的脸,脸上横竖交织地布满着皱纹,两鬓已出现了不少的白发……

一年来,师父憔悴、苍老多了!

刹时,蓝袍书生淌着汗珠授他笛法,传他投掷神技的情景,——在眼前闪过。

他明天就要走了,而师父却将留在这里,永远是孤独一人。

心头一阵酸楚,蓦地,眼中滚出两颗的烫的泪珠。

泪珠正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杨玉惊慌地后退两步。未得师父允许是不能擅闯师房的,更何况是深更半夜里。

幸喜师父未被惊醒。杨玉壮胆上前,轻轻揩去落在师父脸上的泪水,轻唤一声:“师父!”然后扯过滑落的被单,盖好师父手臂,转身离去。

杨玉刚走,蓝袍书生霍地坐起,双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哺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蓝袍书生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此刻还未拿定主意。

并非蓝袍书生优柔寡断,在武林中,他曾以果断、刚毅、冷酷而著名,但这事太复杂、太玄乎,无论换了谁,一时之间恐怕都会拿不定主意。

次日天明。

杨玉穿着师父的衣束,整装跪在师父面前。

“师父!徒儿为救母亲性命就此告辞,日后一定……”杨玉眼噙泪花,声音颤抖。

蓝袍书生板着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紫貂血呢?”

“在这儿。”杨玉打开小包袱取出小竹筒。

就在杨玉手摸到小竹筒的时候,蓝袍书生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棱芒,那是只有决心杀人的时候才有的光亮,掌已斜斜扬起……

他已作出了决定:杀死杨玉,夺过紫貂血!他可以用紫貂血救自己,也可以将紫貂血送到鹅风堡去救她,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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