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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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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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杜小娘子倔强而又纯真的指责,不知为何却将自从官场得意后,一直掩埋于心底最深处,从不轻易示人的弱冠少年本性激发了出来。

    闲着也是闲着,李佑策马几步更靠近大车,在一车妇女的惊恐中,指着杜二小姐高声道:“你父亲贩运私盐、横行乡里,草菅人命,是不是罪大恶极!本官捉拿归案,是不是替天行道!而你是不是助纣为虐!说!”

    杜小娘子被李大人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吓得泫然欲泣,小嘴紧紧闭上。

    李佑扭头大喝道:“吴先函!过来!”

    吴把总便小跑到李佑马头前听吩咐。

    “告诉她,江都县百姓如何议论本官的!”

    吴把总很诚实的答道:“县中百姓皆道镇抚为官清正,勇于任事,造福一方。”

    “告诉她本官有多少牌匾和万民伞!”

    “牌匾六个,万民伞一把。”

    李佑便转头对杜二小姐质问道:“你一个小小女娘的评语和江都县数十万黎庶的评语,谁更对?”

    又对吴把总喝道:“继续告诉她,兵营中如何看待本官的!”

    吴先函继续如实答道:“自然是士卒归心!”

    李佑再次对杜二小姐质问道:“你一个小小女娘的评语和上千士卒的军心,谁更对?”

    杜小娘子闺阁弱质,哪里见过这阵仗,豆大的眼泪不停地掉出来,嘴里还念叨:“我父亲对你很好啊,你却那样对我们…”

    李佑当即驳斥道:“笑话!谁对你好,你对他好,你就是好人了?你父亲对我好,我就该对他好?那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

    完成使命的吴把总又悄悄的退了回去。那高邮陆营的张把总乃是武官世家,年纪轻轻不到三十便任了把总,便对老前辈请教道:“李镇抚为人究竟是善是恶?从今夜行事来看,我观他心性冷漠,又兼心思奇诡,叫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吴把总瞅了瞅前方,苦笑道:“李镇抚此人,远观之很不错,离的近些,便觉荆棘刺手,可再近些,又感到此人还是很好的。左右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哪。”

    张把总经验短浅,参不透吴前辈话中意思。此时高邮营中一个胡姓哨长凑到上司面前,笑道:“两位总爷,人人皆知佛道修行修心,李镇抚这般官场高人又何尝不修心?”

    张把总对吴先函介绍道:“此乃我营中哨长,读过几本书,平日常见乱掉书袋议论是非,不愧是姓胡的,就爱胡说八道。”

    吴把总笑道:“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胡哨长乃是张把总亲信兼半个好友,便没什么顾忌的开口乱说一通。

    “李镇抚这类人的心境,与我们这些粗鄙武官不同的,更别说与平民百姓相比了,宛如道行自有高低之别。要我们去议论他的好与坏,就仿佛凡人去议论仙家佛祖的胸怀,那是我们揣测不出来的!”

    “俯视众生者的情感,岂能与芸芸众生相同?彼辈的喜怒哀乐,又岂能与凡夫俗子无异?彼辈眼中的好坏善恶,与我辈眼中的好坏善恶,又岂可混为一谈?”

    “若将官道比天道,境界越高,人越稀少,所以才有高处不胜寒之说。佛眼看众生,天道视万物,他心中的一思一念,绝非我辈能够体验到的。从此而言,李镇抚的成就早已超脱了我辈境界,在官道算得上超凡入圣,相比起来,我们就是凡人啊。”

    “做官做到那个地步,他的是非对错,与凡人的是非对错根本不是一回事了!他们的坚固本心就是对错标尺,拿我们这些凡人为标尺去评判他的是非对错,在他心里大概简直可笑的无从说起。不然他为何能坐到那个位置,并能安安稳稳的坐住?”

    “不过事情皆是阴阳相辅相成,假设有朝一日若能轮到我们坐上他那个位置,一举一动既涉及千万人,又牵连到自家的前途命运,谁敢随便凭借凡人的感情来行事?到了那个地步,只怕我们这些凡人也要被迫学他。不想如此的,或学的不好的,就只能英俊沉下僚了,甚至连官都作不了!”

    “这种超脱于凡人的心境,缺了凡人的性情,到底值不值得?只能说谁如此谁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胡哨长谈的入巷,神情眉飞色舞,最后慨然道:“到如今,怕是只有那些起于微末时的好友,和他身边最亲近的亲属才可以见到李镇抚的真性情了。别人能看到的,仿佛庙中神像而已。”

    两位把总听得瞠目结舌,这胡哨长是李大人的狂热追捧者罢?虽然说得有点道理,得到了一些心得启发,可胡哨长描述的神之又神,也忒夸张了,难道李大人不是人吗?

    他们两位把总在李镇抚面前恭敬的以下属自居,对李镇抚的年轻有为说佩服也是有的,但从来没想着用凡人看圣人的心态啊。这胡哨长简直将李大人当成神佛来供奉了,想必他是一定超级官痴,不然何以解释…

    其实对于李大人扬州上任初期的表现,后世青史自有定论,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景和八年,李虚江官扬州,初至罢奸吏,兴教化,抑豪右,抚黎庶”。

    短短几个字,相当的准确,每一条都符合实际情况。含意是褒还是贬,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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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章 千岁殿下的指示

    回到高邮州,李佑直接住进了守备司高邮陆营,满面羞愧的胡先生和义哥儿也从驿站赶了过来。

    李佑本身既有执法权,又身兼府通判和府守备司,地位十分超然特殊,不同于普通知县。所以他到扬州府下辖的高邮州打野食算不算越界,很难判定。真要较起真来,估计官司非要打到御前才能扯清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但包知州没这么傻,得知李大人平安无事还将杜家倒打一耙,当即把有关案卷整理封存,十万火急的送到营中李大人手中去。

    对包知州而言,那杜家庄每年赖掉官府几百两钱粮损耗,起了很恶劣的带头作用,而且杜家土豪大案小案一箩筐,十足十的为害地方,反正他这知州整治不了。若留下许多未结案卷,审察考核起来那就是他的仕途污点…

    现在恶人自有恶人磨,杜家踢到了铁板被连根扫dàng,包知州打心眼里巴不得。别说去指责李佑,他简直就想敲锣打鼓送“排忧解难”感谢信了。

    杜家的事情,

    o及程度不算广,但是在相关人中反响却很大,引起了或大或小的震动。不管怎么说,这是李大人到扬州上任以来,第一家实质xing倒了霉、几乎被满门一网打尽的大户。

    这件事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个小浪花都算不上,正史中一笔也不会记。不过在本时空,李大人修理杜家的故事却脍炙人口的流传了数百年。

    只因为若干年后,苏州的戏曲名家赵良礼在无聊时编了一出名为《杜家庄》的曲目,居然大受欢迎,一直流传下去成为梨园行当的保留节目。

    《杜家庄》大致情节为:国朝一代贤臣李佑路过高邮州,听说当地杜家庄恶霸庄主为非作歹鱼肉乡里,便亲自扮成算命先生到杜家庄微服si访,却不料因为长相太英俊被庄主杜正简起了疑心后抓捕囚禁。

    有个江湖侠女于娘子不是俞娘子,此时正在杜家庄作客,被李贤臣俊朗外表,不,是被李贤臣一身正气所感化,偷偷前往高邮州报信。大军攻打杜家庄时,于娘子为保护李贤臣,被一剑穿心,惨遭恶人毒手香消玉殒。

    最后邪不胜正,李贤臣将杜家庄恶霸一网打尽,还了地方一个朗朗乾坤!但佳人已逝,他只能在于娘子墓碑前长叹一声萧索离去,继续除暴安良的行程…

    那时候看到剧本,李大人摇头苦笑,俞娘子却气的银牙暗咬,就要动手撕碎。不过被李大人拦住了,“戏曲和小说家言不同,为赚人眼泪写悲剧实属正常,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后话不提,却说扬州城里的金百万得知了杜家的消息,很是吃惊,这浑如刺猬十分不好相处的女婿刚从扬州城里消失两天,怎的就跑到杜家庄去了?他怎么晓得杜家的?

    心痛这条重要线路断掉,金员外忍不住大骂道:“高邮包知州是当孙子的吗!就这样任由别人捞过界不管不顾?”

    骂完知州又骂起杜老爷,“杜正简有眼无珠!别人躲李佑还来不及,他居然缺心眼到将李佑抓回家去!”

    如果周边每条交通要道都这样任由镇抚大人乱来一次,那他金大员外还干个屁si盐生意!

    女婿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金百万也同样感到,必须要与越来越水浑的女婿谈谈心了。

    其实在之前金员外经过两天苦苦思索,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便宜女婿对盐商群体的打压绝对是动真格的,这关系到他政绩和声望的大局。但女婿对待自己,无论是表现的高傲骄狂,还是故意拿“盐课”打脸,却是以虚张声势为多,有点漫天要价的意味…

    所以便宜女婿还是属于可争取对象的,无非就地还钱而已,不然他主动认自己这门亲为什么?

    金百万又进一步想到,女婿之所以表现的对自己不屑一顾,那根本不是年轻有为六品官员的傲气,而是一种故作姿态。其目的应该是为了在自己面前取得心理优势,占据主动权。

    白手起家的金百万和崛起于微末的李大人都不是柔和人物,都是非常有主见。想一团和气也是要磨合出来的,而且即便磨合了也未必能出来。

    却说李大人进了兵营,经过如此紧张的一昼夜,饶是他体格强健也颇感困乏。正yu小憩时,却得报说选秀钦差太监吴广恩来拜访。十分没奈何,只得将吴公公请进来。

    宾座落座后,吴广恩寒暄道:“昨夜正与包知州吃酒,忽然听报道是你被强人劫走,叫我很是担心哪!”

    李佑与归德长公主身边的吴公公很熟悉,在京中时交往也不错,便没好气的开玩笑道:“也得怪你啊,若不是你这选秀钦差驾到高邮州,也不至有如此祸事!”

    吴公公嘿嘿笑道:“奉了上命,不敢不来。归德主千岁殿下令我带话,向你问安。”

    “谢过千岁。”李佑又问道:“选秀便选秀,为何还来祸害江左?”

    国朝宫中选秀,为了避免过于扰民,多是在京师以及邻近省份选,所以李佑才有此问。

    “圣母嫌宫中北人太多,所以本次便指定到南方选,从淮安府沿运河一直到杭州府皆在其内,下面就要去扬州了。听人言你在扬州城为所yu为,十分快活…”

    李佑便想起了萧学道,“那学官萧大人似乎有意应选,你见过他家女儿没有?”

    吴广恩点点头道:“在淮安府去了学道衙门见过。”

    “其人如何?”

    吴公公仔细措辞道:“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样貌秀美,举止雍然,年岁也般配,瞧着似乎足以母仪天下。”

    李佑惊讶道:“果真如此之好?”

    吴公公微微皱眉,又话里有话的点评道:“太完美了,总觉得是刻意为之啊。”

    李佑深知吴广恩在宫中能脱颖而出被归德千岁用在身边,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尤其从宫xxx来的看人眼力尤为特长。他既然这样说,必有他的道理。

    果然又听吴公公道:“千岁殿下有交待,要选那质朴纯良之人,而且叫我多与你商议。说白了就是听你的,毕竟你对扬州和苏州两个大府都熟悉,而且千岁殿下亲口说你看女人眼光准,比咱这个残废强多了。”

    自己姘头是个什么心思,李大人顿时明悟了。首先,归德长公主大概不希望有宫中有太强势的、心机深的皇后,所以选来的人越傻越天真越好。其次,这个皇后能是自己人也不错,李佑挑出的人总该比别人选出的可靠罢。

    而吴广恩对萧小姐的评价,潜台词就是似乎很有心眼,有点不合长公主要求。ro!。

三百三十九章 风向彻底变了

    三百三十九章  风向彻底变了

    听到归德长公主的指示,李佑沉吟不语,坐在那里深思熟虑好半天,仿佛拿不定主意。

    对此吴公公很奇怪,这有什么好思量的,李大人应当一口答应才是正理。又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李大人暗有所指的问道:“千岁此举,莫非是担忧中宫势大?”

    中宫,皇后也,李佑这句话的含意就是“长公主是不是担心皇后影响到自己在宫中的权势?”

    吴公公先是愕然,随即苦笑,“临行之前,归德千岁特意吩咐过,说你惯会以己度人,拿着恶意揣测别人,所以必有此问。”

    这个…李佑微有几分尴尬,不过脸皮修炼到家,面上看不出来。

    吴公公解释道:“殿下有言,此举绝无自私之理,只因天子心性柔弱,怕中宫跋扈多事,终不成良配。”

    李佑叹道:“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全天下也只有这人敢如此说话罢…吴公公早就觉察出长公主和李佑之间比较暧昧,似乎有点超出了普通的公主臣下关系。

    所以他对李佑的无礼之言只能充耳不闻,继续解释道:“所以你不必多心,一旦天子大婚,正宫有主。千岁殿下便不再问宫中事,安居十王府,宫中如何又与殿下何干?虽凭借先皇遗诏权宜八年,但大明终究没有公主专擅宫中的体制。”

    李佑没有接吴广恩的话头,自顾自慷慨激昂道:“家国天下,天子大婚不只是家事,更是国事和天下事!焉可仅以家事视之!殿下所言选秀之事,与乡间愚妇有何区别?”

    “你是何意,我不明白。”

    “不明白?宪庙品行如何?神庙品行如何?后宫又成了什么样子?”李佑拍案霍然而起,完全入了戏:“身为大明臣子,不能眼见重蹈旧辙!我要题本上奏!”

    正低头喝茶的吴公公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李大人激动什么?天子选秀有老规矩在前,照章办事即可,有什么好上奏的…

    李大人当然很雀跃,作为一位志向不在于终老州县的官员,他这几个月在朝廷中寂寂无声,这很不好,没有曝光率的明星那还是明星么?限于局促地方信息闭塞,即使他想找点事情喷口水刷存在感,但一直寻不到合适的。

    如今遇到天子大婚选秀这件事情,本来李大人觉得自己就是应付差事的,但方才听到千岁的指示后,忽然产生了绝妙的灵感。

    终于可以写出一本洋洋洒洒的奏章去庙堂上刷存在感了!

    国朝宫中自从初期之后就是奇葩辈出的地方,和别的朝代比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所以仗义敢言的李大人不吐不快有话要讲!

    借此不但可以展示自己的见识和才华以及思考问题的深度,而且必定能挑起话题和争论!至于观点的是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而且李大人真是憋坏了,只有朝堂那些人才能和他有“共同语言”哪,江都县实在是个小庙。

    李大人与吴公公在兵营里密谈不提,却说那暂居盂城驿里的江北提学官萧学道与包知州闲谈时,听说了吴公公去见李佑便真着急了。

    他之前小瞧了了李佑与吴广恩的关系,认为李佑只算与吴公公熟悉,虽然可以请李佑帮忙但也不是一定要找李佑,通过别的办法一样能够搭上吴广恩的门路。

    可是没想到,李大人刚刚回到高邮州,那吴公公就主动前去拜访,这种礼节让萧学道很震惊。

    官场上下尊卑礼仪各有定数,那吴公公作为钦差太监,所到之处,都是别人拜访他,从来不必主动去见谁。然而此时吴公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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