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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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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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二十
四月份,刘友斌向王军支钱,因为刘友斌觉得王军太形迹可疑了,今天一套新衣服明天一套新衣服,隔几天又一套新衣服,而且他每天来去都打的,他自己却说他是搭公共汽车,而他至少看见过他三次打的,而伢鳖和坨坨至少不下十次看见他是打的来的。这让刘友斌预感他们收的学费泡汤了。他想了很多天,决定撕开脸皮,直取心脏,捣毁他们的友谊。这天上午,他一脸微笑地把王军拉到画室外,向王军支取一千块钱,他说:我老婆现在在做保险业务,要买一台叩机,因为别人不好跟她联系。王军望一眼刘友斌:钱都存在银行里了,三个月的大额定期,取不出来。刘友斌看着王军,你把钱存在哪个银行了?王军随口回答:交通银行。刘友斌脸上很高兴,说交通银行的行政科长是我老乡,你把存折给我,我让他带我去取。王军一听这话就晓得自己无法交差了,却硬着头皮说:存折放在屋里了,哪个会把存折带在身上?刘友斌说:那你明天把存折带来给我。王军说:没问题。
  王军当然有问题,这是他把钱都花掉了。他开始只是想花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所以一开始他做得理直气壮,但不久,他觉得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实在不够他花天酒地,就一咬牙,把该分给刘友斌和伢鳖的钱及付给坨坨的薪水也逐步逐步地花光了。他现在没法向刘友斌、伢鳖和坨坨交代了。接连几天他都不敢去画室,他跟刘友斌打了个电话,说西安美院的同学来了,他要陪两天同学。过了那几天,他又硬着头皮来了画室。他有些心虚地走进画室时,刘友斌、伢鳖和坨坨正分别指导众多学生画画。中午吃盒饭时,刘友斌并没提及存折的事。下午,四个人又分别指导小年轻们画静物,让小年轻们在四个小时内画完一组色彩静物。傍晚到了,小年轻散了,画室里只留下了刘友斌、伢鳖、王军和坨坨。王军正准备走,刘友斌叫住了他:军鳖。王军回过头来看着刘友斌,刘友斌不好意思地一笑,向王军要存折,存折带来了吗?王军说:忘记带了。刘友斌望伢鳖一眼,伢鳖望着王军,又掉过头来瞥刘友斌一眼,示意刘友斌继续追问王军。刘友斌就严肃的样子咳了声,说你是真的把钱存到银行里去了,还是把钱做了别的用。王军犹豫了下,刘友斌从王军犹豫的表情上看出王军有问题,刘友斌的脸变得更严峻了,你如果把我和伢鳖,还有坨坨做朋友看,你就老实说。刘友斌虽然个头不高,跌下脸来还是很有几分威严的。他又说: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王军自知有愧于朋友,低声说:用了。不过我会想办法补上这笔钱。刘友斌睁圆了眼睛瞪着他: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的脸色变青了:真的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愤怒了,指着王军吼道:你滚。你再也不要来画室了。算我倒霉,白累一场。他吐了口痰,又吼道:你滚,再不要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太不把朋友放在眼里了。王军觑一眼他,随口回答: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都是几个朋友。刘友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见他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就更火了,拿起静物台上的一只蜡苹果照着王军的脸掷去,那苹果打在王军的额头上,碎了。刘友斌说:你滚。滚得越远越好。王军摸着脸,也火了,粗声吼道:哎呀,老子打死你。说着就要冲上去打刘友斌。伢鳖见状一把抱住了王军,伢鳖虽是个老实人,但力大,王军没法从伢鳖身上挣开。王军叫道:伢鳖你放开老子。伢鳖打圆场道:王军,算了算了,是你先不对。刘友斌气得浑身哆嗦道:军鳖,我算看错了人。在我们办班时,马宇就跟我说,你跟王军合作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管钱,我后悔没听他的话。王军理亏,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做出理亏的样子,他一脚把身旁的椅子踢翻,大声说:斌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崽不搞死你,伢鳖你松手。伢鳖不松手,他清楚他一松手,两个人就会大打出手。伢鳖继续打圆场道:都是几个朋友,算了算了。他边说边把王军往门外拉。王军凶道:伢鳖放开我,老子要打死他。伢鳖分析说:说老实话,你们个打个刘友斌绝对打你不赢,但是打架有什么意思?打架能解决问题?王军尖声说:老子不管,老子说了要打死他就要打死他。
  然而王军尽管很生气,很想揍一顿刘友斌而体面的分道扬镖,但他不可能实现,因为身体非常棒的伢鳖明里暗里都在帮刘友斌,不让他的拳头落到刘友斌脸上。王军也不可能在这里久闹,他约了周燕晚上八点钟在JJ迪斯科舞厅见面,他一想起周燕这几天对他一脸意见,昨天晚上还阴阳怪气地跟他讨论男人女人的话题,说她羡慕男人,男人结了婚在外面泡妞被看成有魅力有本事,而女人结婚后有了外遇,却被视为“偷人”,这太不公平了等等。王军当时觉得周燕说得很在理,就笑呵呵地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些不公平。但分手后,他一想起周燕说的这些话,就觉得应该引起重视,最好是跟周燕上一堂伦理道德课,指出女人的身价不单是聪明和美丽,还源自于守身如玉。于是他弃下刘友斌和伢鳖,赴约会去了。
  
我们像野兽 二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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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庆那段时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就是小堂客的世界,那个世界与我们这帮画画人的世界完全脱节了,那是一个只有两人天天相处的色迷迷的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李国庆扮演着温柔体贴的大诗人,今天朗诵一首唐诗,明天背诵一首宋词,这使小堂客觉得他真是文化得深不见底。他激|情横溢,力气也大,常常把小堂客从厨房里抱开,亲自煮面,亲自炒菜,他对站在厨房门口瞪着他的小堂客说:你走开,我不想要你闻油烟子,油烟最伤女人的皮肤了。吃过饭,他主动洗碗,随后又抢过小堂客手中的吸尘器,吸着地毯上的灰尘。他笑着说:我身体好,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李国庆在小堂客家里一点也不晓得累,勤快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热心于下厨,吃过饭又抹桌子又洗碗的笑呵呵的男人居然就是他!我爱死你了我爱死你了,小堂客在他的身下说,一边使劲咬他的胳膊。李国庆被小堂客那口火热的牙齿咬得歪咧了嘴,但他的忍耐劲堪称天下第一,硬是不叫一声痛,哪怕小堂客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胳膊和肩头上光滑的皮肤,嵌进了肉里,并且让咸咸的鲜血涌出来。事后,小堂客发觉自己太毒了,歉意地瞅着他,抚摸着被她那口细密的牙齿咬破的伤口,关心道:亲爱的,你不痛?李国庆面对这个疯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女人说:痛。女人说:那你怎么不叫痛?李国庆哈哈一笑,说男子汉叫什么痛?随后,一仰脖子,背诗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一会儿,我心里想的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只要你舒服就好。你是荷花啊,我只是片绿叶,绿叶当然要先让荷花舒服。小堂客钦佩地瞧着李国庆,说大师,你背的是谁的诗?李国庆说:杨万里,南宋著名诗人。小堂客继续问:你真的只是一点点痛?李国庆开朗地一笑,说亲爱的,你把身体全给了我,就是痛我也不好意思叫啊。小堂客感动了,他痛的时候想到的是诗,不是想要报复她,她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好样儿的男人。我爱死你了。她无比妩媚地倒到他怀里说。他觉得他有这么一个妩媚多情的女人爱他他真的很知足,马上给予小堂客同样的爱情说:亲爱的,我也爱死你了。
  但李国庆那热情高涨的爱情来得有些假,因为热情会跌下来,这就跟不可能永远是夏天一样。一个月后,他有点叫痛了,又过了一个月,他变得她的牙齿一碰到他的肌肤,他就大声叫痛了。再过了一个月,他借口自己的菜炒得没她的好吃而不进厨房了,拿本唐诗站到远离厨房的晾台上去背读,不再提醒小堂客油烟子伤皮肤什么的了。李国庆的这些变化,源自于小堂客有个五岁的儿子,小堂客只要一跟他分开就去她母亲那里看她儿子,这让李国庆有点吃醋,觉得他的爱情有一半被她儿子夺走了,或者说她只给了他一半,另一半给了她儿子。而在有些时候,他觉得她的儿子在她眼里比他更重要,例如前一向她儿子感冒了,他一打她的手机,她就说她在她儿子身旁,或者说在陪她儿子打吊针,这让对她充满了爱情的李国庆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想成为他爱的女人心里最重要的,然而与他毫无关系的她的儿子先一步占据了她的心。这让他不怎么舒服。另一些障碍来自于李国庆的父母,他父母反对他与小堂客相爱。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有崽,其二是她比他大五岁。李国庆的母亲帮他找一个算八字的先生算了命,算命先生明确告诉他母亲,他只能找比他小四岁以上的女孩结婚,最好是找属狗、属猪或属鼠的女孩结婚。李国庆是一九六六年生的,属马。算命先生说属马的男人不能配属龙或属虎的女人,马老实被人骑,属龙或属虎的女人会克他。比李国庆大四岁零九个月的小堂客生于一九六二年,属虎。这样的话除了鬼相信就是他母亲相信,这是身为数学老师的他母亲清晰地记得他出生的那天长沙市的上空乌云翻滚,大雨倾盆,他生下来的第一天就打摆子,看人时不是用叼钻的美术家的目光,而是用一种惊骇的眼神,因为他险些被恶魔夺去了生命。当他母亲听他描述说小堂客生于一九六二年元月,比他只大四岁零九个月时,他母亲叫了起来:还只大四岁零九个月?我怀疑你脑壳进了水,绝对不行。母亲又说:说起来我这做娘的也太没面子了。几天后,她跑到开福寺找人为儿子算命,回来后便更加坚决地反对他同小堂客好,说她属虎,会克你,我绝对不同意你跟她结婚!李国庆不是这样看,二十世纪末了,你还相信这些鬼话?母亲却说:算命的与你无怨无仇,凭什么讲鬼话?李国庆仍硬着脖子说:无论你们怎么反对,我反正要跟她结婚。然而李国庆尽管说得这么坚决,心里却没他说的这么坚决。这是他从小是他母亲把他拉扯大的,他不愿意伤母亲的心。还在他少年的时候,当母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偷偷垂泪而被他无意中撞见时,他曾暗暗发誓他长大后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安逸愉快的生活,现在他长大了,誓言虽然早被他抛到脑后了,但面对焦虑中的母亲他还是有些犹豫,他怕过分伤母亲的心。
  父亲虽然也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反对他,但他没把父亲的话放在眼里。父亲是搞地质的,搞地质的大家都清楚,一年四季背着仪器在野外勘探。他父亲在勘探队又负了点责,偏偏又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男人,把假期甚至探亲日都让给那些急着要回家与老婆亲热的队员,自然一年里他有十一个半月在外面,不是勘探就是孤身守护仪器,只有过年的那几天他才会灰头灰脑地回来与家人团聚。李国庆从小是跟着母亲长大的,父亲好像一个远方亲戚,非常陌生,只有过年的那几天这个笨手笨脚且满脸黝黑的陌生男人才会出现在他眼里,并不顾他反对地抱他,叫他儿子。多少年里,父亲都像回家做客样来了又走了,直到他读高三那年,父亲年纪大了才放弃野外勘探工作,回到家里与他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这让那时的李国庆觉得好像有一个陌生人赖在他家似的别扭了好一向。
  
我们像野兽 二一(2)
夏天里,李国庆有一天回家觉得家里闷热,就脱掉了衬衣。他母亲大惊失色地瞧着他的胳膊和肩膀,这是他的胳膊和肩膀上全是一个连一个的牙印,有些牙印是明显咬破了然后又愈合的,有些褪了色的老牙印上重缀着红彤彤的新牙印。母亲一看就明白,马上尖声说:老虎,她是只雌老虎。李国庆愣了下,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把衬衣脱掉。李国庆的母亲走到李国庆面前,仔细瞧着儿子肩膀上被小堂客那口细密的牙齿咬破的伤口,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母亲呜呜呜哭道:自从你读小学三年级起妈就再没打过你了,甚至连重重地拧你一下都没拧过。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真下得了狠心,这样咬你。听妈的,跟她断了,妈跟你介绍一个好的。李国庆见母亲哭了,就没敢提出反对。母亲继续说:我们学校去年分来了一个音乐老师,我昨天问过她,她是属猪的,一九七一年生,比你小五岁。妹子长得还蛮漂亮的。李国庆打断母亲的话,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母亲说:她姓高,我问过她,问她有对象没有,她说有过,吹了。李国庆烦躁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这和我没关系。母亲火了,你怎么这么固执?那个女人克你你懂么?你硬要被她克死才好过些是罢?李国庆穿上衬衣便走了,饭也不吃了,这是他实在受不了母亲的叨唠。他走了出来,走进一片树林里,那里有一个石凳,他就在那处石凳上坐了几个小时。他想他都快二十八了,从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也有五年了,可自己还毫无建树,钱没钱,房子没房子,事业上也没半点进展。在大学里时,他以为这个世界是他的,一旦走出大学的门坎他就会有一番大的作为,然而他想错了。这个世界残酷得跟一堆狗屎样,不会因为你想作为就给你作为。他有几分心灰意冷什么的。九点多钟,叩机响了,小堂客叩他。他一想起小堂客那对饱满的Ru房,就快乐地一笑。
  他走进小堂客家时,小堂客一个人穿得非常暴露因而很性感地在家里抽烟,一边看着三级片。小堂客看见他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不回机?李国庆一见小堂客穿得这么暴露就心花怒放,马上背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小堂客问:又是哪个的诗?他回答:王安石鳖的,北宋时期,他当过什么卵宰相。小堂客说:你好多知识啊。李国庆一笑,说我跟我娘老子吵了一架。小堂客盯着很有知识的他问:怎么跟你娘老子吵起架来了?他说:今天热,我回到家里无意中脱下衬衣,我娘老子看见我肩膀和胳膊上被你咬的牙齿印……小堂客不等他说完就爆笑,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瞅着他,你妈很心疼你是吧?好罗好罗,我以后不咬你了。李国庆说:你别的都好,惟一的缺点就是Zuo爱时喜欢咬人。小堂客将手中的白沙烟揿灭,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下,顺便还咬了他鼻子一口,李国庆吓得跳了起来,叫道:莫咬我的脸。小堂客松了口,格格一笑,就是要咬你的脸。李国庆说:要是我娘老子看见你还抽烟,那她会觉得你品质不好。小堂客说:要是我去你家,我会控制自己不抽烟。两人说了气话,李国庆走进卫生间洗澡,他洗澡时小堂客推开门,觑着他洗澡,一边吃吃笑着。李国庆把她拖到了热水莲蓬头下,小堂客身上那件十分暴露的肉色的丝绸内衣马上被淋湿了。李国庆立即篡改王安石的诗道:墙角一枝梅,淋水就绽开。小堂客嗔道:你讨厌。说着,她把衣服脱了,让莲蓬里喷出的热水直接打着她美丽的Ru房。李国庆觉得她的Ru房美极了,就兴奋地抱住她,低下头,吃着她的Ru房。小堂客在热水地冲击下亢奋无比,忙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就贴了上去。国庆,我爱死你了。小堂客嗲声说。
  小堂客有一个追求者,是小堂客于友谊商店里上班时的一个男同事,那男人比小堂客大三岁,今年三十六了。他是个骚男人,同事们当着他的面都叫他刘骚。刘骚很会做人,上下关系处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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