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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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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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吾……”程处弼颊上几乎烫出血来,吾了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幂篱后一阵嗤笑:“三郎似乎总是改不得,记不住以已夺人四字。”
“可那怎么办?”程处弼有如困兽般,满身力气却无处可使。
宝袭看之冷笑,目遥话淡:“各过各的呗。公主自有美貌听话侍从服侍妥当,驸马私下找一二也无妨。只要不要让公主丢脸,自是无碍。反正二房已经有后,今后不再在一起,已无甚大碍了。”
“程家郎君,汝不必再强求了。汝不是一直在为驸马受公主制约而不甘?如今驸马得脱,左拥右抱便在眼前,汝还有何不悦?公主不是民妇,不受汝家管制凌辱。且留情面,不过为了在圣人面前有个交待,尽公主职责罢了。程家尚主,不过为延富贵,如今已得。交易买卖已毕,何苦纠缠得大家皆不痛快?”
“汝这般着急实在可笑,驸马都甚喜悦呢。”
“程家郎君,汝真的明白国公、世子还有驸马,在想些什么吗?”








第61章 利口杀
春末轻夏长安时分,最是景美。槐叶青碧,雨色天晴,因居德坊是豪贵区,左右墙内更是花香如海,散出满街清幽。
这条后巷只有两只后门,一是卢国公府,一是清河公主府。非此宅无人进出,清静也干净。程处弼是请假出来的,申时便在这里等,足等了两点才见温二娘出来。然后不过十数句话,便让堵得无言。
“其实程郎君何必恼怒?”宝袭与这人打交道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不说得彻底堵死他,或者逼他先死,是断清静不了的。便笑语嫣然的婉然劝解:“人生在世,不得双全,总有缺项。世人如何就且不说了,便是佛祖何尝不也是为求佛法,抛妻弃子?”程处弼身上一颤,更加动弹不得。耳边柔语更加温婉:“二娘无知,大概猜得到尊府思绪一二。世子那里有七成是以府里名声第一的;国公固然心疼驸马,却奈何不只有那一个孩儿,顾此失披,权衡之下难免有人要牺牲一二;至于驸马本人……”
“二哥怎样?”阿爷和长兄心思,程处弼确实不敢明确。可二哥那里,虎目瞪圆,一片肃杀的怒视对面这小娘子。敢说一句吾家二哥不好,试试看?
宝袭苦笑:“驸马甚聪慧!”
啊?怎么会是夸奖?程处弼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狐疑。果然后面的话甚是不中听:“驸马是个聪慧人,知道事已到此,便是最好了。所以不会多做奢求,更不会再白下本钱。三郎有心替驸马求全,实是好意。却奈何,不是事主。三郎越是努力,越会让人觉得驸马凉薄世故。”
“你?”程处弼气得指手欲骂,却兜不出词来。
细看过去,纱幂后温二娘笑颜如花,甚是喜乐,更加怒火中烧。可要如何反驳?

身后传来步响,而后便是洪道语起:“汝这小娘子,这般口利。当心嫁不出去!”扭头一看,可不正是洪道过来。青色圆袍,额上些许有汗,许是刚从衙内过来。心中安慰,瞪了一眼温二娘,可又想起这事与温氏本无干系,更加苦恼。
尉迟洪道拍拍处弼肩膀,踏上一步。上下打量温二娘:“为何不辩?”
“程三郎是顽石,非语句可通。二娘不愿费那口舌教化。”负手背立,竟似夫子。程处弼气火更盛,要上前却让洪道按住:“二娘这是自比美玉?”“非也非也,世间不只有美玉顽石,更有琉璃水晶珍珠鱼目。”幂篱透白下,温二娘脸上似乎满是笑意,不怯不怒,话语平和:“更何况顽石虽不通,却自受天地教化,本有坚固之美德。若非如此,吾又何必一再受其怒吼气嚷?”
程处弼听之顿时歇火,有些涩涩的松下身来。尉迟洪道峰眉一挑,学了温二娘模样,背手负立,甚是挑衅:“敢问此事若是尉迟家务,娘子可会费心?”宝袭摇头:“大约不会。第一、未出之事本难预测;其二,国公虽有私心,却是正德长辈,自当有力相助;末三……”宝袭抬脸笑看眼前英伟少年:“尉迟郎君本是透白之人,不会强求二娘相助。”

一语击白,引得尉迟洪道眼前一亮。看将过去,迎上笑目,唇角不禁起弯。一边程处弼瞧这两个模样,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酸。温二娘这是在说自己不如尉迟聪慧?脸上失意,教却宝袭看见,遂自笑语:“程三郎何必自惭?三郎有幸,家门安喜。可天下若干,大多不曾有三郎这般福气。而这般后宅纠扯之事,非亲身历之,不可解,不可悟。”
“那二娘如何相得?温氏岂非更加安宁和美?”尉迟的反问,引得宝袭笑容更加甜美。赞扬的看向尉迟洪道,甚叹:“郎君竟有如此胸襟,二娘甚感佩欣喜。”不以福礼,却有揖手相谢。尉迟洪道大笑:“汝这小娘子,真是刁滑。”
宝袭轻笑,看看天色,似乎还有些许时候。便看向程处弼道:“有些话吾是小姑,不便与君多谈。三郎旁有良谏,何不听听他人解释?”

这是在说洪道吗?
程处弼看向身边挚友,有些复杂。尉迟家中之事隐隐听说过些,有些复杂难言。故家中出事后,不敢与洪道多讲,唯恐难堪尴尬。
尉迟没有接处弼眼神,仍是直盯着看向温二娘,抱腕当胸:“有一句想问二娘,若是二娘身嫁驸马,得遇此事,会将如何?”
宝袭听得几乎想就地抚掌送予这位仁兄,灿笑回话:“二娘非主上君主,虽有心思求得一心人,白头皆老,却奈何没有规矩底气。如遇此事,自然平心静气。告诫自己,天下男儿多情薄幸,世间正途非有情路一遭。夫君另有新欢亦无妨,天下浩瀚,自有无穷乐趣。采词、习字、操琴、养棋,种种皆是排遣寂寞之道。身受家族恩养,自当以著姓体面为第一。有家有族才有安然富贵日子可过。有得必有失,二娘知晓何事最要,为此舍弃,必不皱眉。”
尉迟眼中如星光闪耀,声悦欣喜:“若遇胡蛮又当如何?”
“人生如戏,真心对待者万中无一。不过表面模样,演技深浅,所得不一。戏场如何,又岂可定论?”说完看眼前少年,似乎竟有余味。不禁心中做怪,强忍笑意,正经续说:“女子技俩多是阴私,演技深厚,大多男子看不真切。真心千金比不过美酒一盏。正言直谏比不得柔弱可怜。更否论红颜绝丽,时久也会生腻。绝丽拥怀入久,不过也是凡品。”
“到底会如何?”垂饵便在近前,心痒如勾无法忍耐,遂打断问了出去。
宝袭笑意更灿:“能如何?为不值之人不值脏手,能得清静最好,若事关生死名誉,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说者停顿,笑容敛收,美眸如箭,冷气森然:“敢毁吾安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过一死,自当痛快。”

程处弼让这一话说得,身后一阵发凉。扭头看洪道,却见其竟然十分欢喜:“为此下狱,二娘不觉不值?”
宝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意,怅怅回声:“自是不值。玉碎为一破瓦,太过不值。硬刀不过,还有软剑。”
“软剑?”程处弼听这二人打机峰,似有所悟。
尉迟与温二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宝袭接话再讲:“美酒佳人,最消心志。周幽如何?纣王何在?夫差多少神勇?三郎,女子欲软杀一儿郎,不见声息只是小技,手段高深者可让男子自扑烈焰、焚身时亦回忆欢喜。”末了话声已是妩媚娇柔,甜意入骨。尉迟心中狂笑得几乎忍将不住,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住,不悦斥责:“二娘当世间男子皆是昏聩之辈?汉武如何?商汤周武又怎样?历来名君哪个不是后宫佳丽如云?”
宝袭点头称是:“尉迟郎君所言不错,汉武心有江山,为计夺取冷落阿娇至死,卫子夫霸天下也不过一二十年。新欢时起,旧时恩爱不过一场春梦笑谈。李夫人丽色倾城,为家人计却在死前不敢与君见面,只怕病容憔悴消去君王心中不多的几丝垂怜;钩弋容宠无限,却敌不过江山万代。子继位,母生诛。”

“那周武商汤嗯?”程处弼甚不甘,驳问。
尉迟退了半步,立在处弼身后,使眼色示意温二娘全力诛之。宝袭接到,话语却更加温和柔美:“名君先帝自是不少,专情可有名声?而君帝又何尝在意独宠女子这等微末之事?周武时诸侯王国,动乱不安,为家国安生计,联姻最是简便。而后又有君王纳臣女为妃,此消彼涨,权衡君术。红颜不过一抹,虽是艳丽,怎敌江山万里多娇?况又有千古圣名、百姓安乐、前人耕苦种种,为大事计,为家国计,为宗庙计,一缕情爱何其薄弱?又乎,天下不只一绝色,一女逝去,自有万千仆地跪求怜爱。不过取舍二字,大丈夫何患无妻?三郎这般儿女情长,却又不明诡域技俩,真叫吾为汝将来后宅安宁,忧兮!”
程处弼气得脸色涨红:“吾后宅如何?”却不敢说关汝何事。毕竟有所求是程氏。
尉迟洪道在后面听得手舞足蹈,无声狂笑。宝袭看之更加来趣:“三郎既有办法,那吾来问三郎,此事若换三郎身上,三郎如何?”

程处弼一张涨红英脸,瞬时卡住。红红白白变幻几番后,咬牙坦白:“有错则改,改之即当匀好。”
“噢,原来如此。那妾如何?婢生子如何?”宝袭问得一本正经。程处弼牙咬得咯咯直响:“俱是无辜,又当如何?哪家没有?”
温二娘直摇头,提点:“三郎想差了,现在是讲,汝尚公主之事。”
程处弼一阵尴尬,想了又想后道:“远远送走,给予金银 ,此生不复再见。”末了又加一句:“杀人取命,实是不可取。”

“三郎真是慈悲。”宝袭感叹后,又问:“若是公主嫌汝肮脏,不愿再亲近,又将如何?”

肮脏?
一记天雷,不只程处弼,连一旁尉迟都惊呆了。
宝袭摊手无辜反问:“难道不是?汝等男儿好男女之事,红妓风流,只作潇洒。吾等女儿却清白无垢,不公也算,不洁如何使得?红坊歌姬,万人使用,焉知可有污垢毒术?便是家中侍婢,千人千样,又安知没有错病乱染?”

咳咳咳!
尉迟洪道使劲咳嗽,挤眉弄眼,示意温二娘,讲得过了。
可这次,温二娘却一脸肃色,看也没看尉迟,直盯着程处弼问:“三郎有侍吧?”

“汝这小姑!”程处弼又羞又气,几乎扭身欲走。温二娘却言语利索,又有再话:“将来三郎欲取几人?十个够不够?若此侍毒杀那侍,三郎会如何?若下毒手那侍,已育有儿女,三郎可会禀存公道,杀其生母,为正天理?又如果三郎夫人不动声色,将不顺眼的侍儿一一病故,拿捏不到证据,三郎是不是会休妻?如果不休,是不是欲厌恶冷落至死,另纳滕妾主持中馈?若这个再坏了心肠,再换一个。从二十娶妇,一直换到七老八十?”
“女子善妒是大罪!”程处弼气得大吼出来。身后尉迟却似已明了,抬头欲看温二娘,却瞧见对面巷口处轻步进来一人。玉面儒雅,深绿银带,六品袍挂。正是温大郎?欲说,对面温大却竖起轻指于唇前,遂自闭语。

这边处弼与温二娘仍兴兴对峙。
“确是大罪!尤其妒后杀人,更是罪上加罪。不过吾有一事欲问三郎,刚才三郎讲若是已身尚主,便把侍妾与婢生子远远送走,再不相见。却又对非圣人所出之妻,又是一番理论。那么,。二娘不解,三郎为何有此不同?为何以权贵地位易人待遇?又为何心生两样,还这般侃侃而谈,叫嚣怒吼?”
程处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面温二娘摇头叹息:“原来吾错看程三郎了,吾还以为三郎公正公道,是磊落男儿。原不过也是一世间俗物!对强已弱才讲公平,已强彼弱便无视他人苦楚伤心。这般君子道,委实令人叹息。”

“温二娘!”
“吾在!程家郎君,可有理论辩驳?”
好端端的乖乖相问,气得程处弼几乎裂开心肺,目眦欲裂,瞪向宝袭,可这次却连底气都渐自不见了。

宝袭杀得兴味,正欲开口再凌,不想身后却传来清淡儒言:“二娘,儿是否又想抄女诫百遍了?还不与为兄归家去?”








第62章 一课始
面对温二娘这个泼猴,尉迟与程处弼大多放松些,可人家兄长来了,便要收敛一二了。彼此见过后,温思贤责怪的看了一眼二娘,轻瞟瞟的都不见狠色,可刚才侃侃而谈十分威势的小娘子一下子便缩了脖子,乖乖的立在了阿兄身后。程处弼甚不心平,尉迟却是好笑,抱腕直谈:“大郎平素是如何教诲家妹的,也传些术俩于吾,免得吾等每次皆嘴上吃亏。”
温思贤脸上温文,话声却甚不客气:“吾家妹妹占人便宜是上好之事,怎可传伎俩于别人,让已家妹妹受气?尉迟兄,温大吾可甚是护短的。二娘不乖,吾回去自会修理,汝要欺侮却是不可的。”
程处弼听之立马心中有感,真不愧是兄妹两个,一样嘴皮子不饶人。

客气几句后,天色不早,温氏兄妹自是相携离去。巷中只剩二人后,尉迟转过头来看处弼,有些沉默,可事已至此,有些话却是不能不说了:“公主与二哥这事,汝不要再管了。已经极好,既保得了公主颜面,又让圣人心中出了气。程氏不过舍了汝母一有罪妇人,可保全家,已是大幸。汝再强求,弄些什么事出来,便不好了。”
若说刚才之前,程处弼心中还有两分希冀,适才让温二娘那一番说词,也息得一干二净了。仰头望天,日是夕霞。心中落落,不想说话。尉迟见状又道:“若外头出事倒也罢了,可若世子对汝有了想法,岂不不美?”这话中意思勾得程处弼身上顿时一凉,冷眼抬头看向洪道。却见洪道面上一片沉寂无容,眼中深沉,又有利语:“如果国公新侍又诞男儿,那么你再为二哥使力,也不大多防。可现在还不曾,处弼,温二娘话虽尖刻,却是实语。这等后宅之事,汝亦是该晓得一二的时候了。”

送走洪道,后巷中已经阴暗下来。程处弼一人立于公主府后门处又许久,才慢慢行回已家。
后门处一直有亲近小侍守着,开门自是无虞。可进来后却见小光一副贼眉鼠眼模样,甚不悦:“汝这是干甚?”
小光左右扫了一眼,低下头去。程处弼眼风扫去,就见一抹青色衣角嗖的一下消失在一片竹林之后。心头一阵火起:“那是何人?”府中何时反了天去,竟有窥探起主子的奴才来了?小光甚是为难,可三郎的脾气是晓得的,只能低声回话:“府中六成皆是国公这次新买,自是无胆。可其它……”话没有说明白,可程处弼却象是突然悟了。自己予二哥使力,阿爷二哥自是欢喜,自己院子里的人更是犯不着怎样,独有……‘若是世子对汝有了想法’洪道适才刚讲之语现在便应验了?
失失怔怔的回到自己屋中,欣芷见三郎脸色漆黑,净面后端着铜盘便走了。欣兰小心相看三郎仪容,心中揣测,才转过半圈就迎上了三郎眼神。直凌逼来。心头一颤,忙挤出了一脸微笑,柔声相问:“可是温娘子不愿?”欣兰的话声并不娇滴,亦不妩媚,容貌只是中上,清清秀秀的带着一股安宁,从不逾规半步。知晓进退的行止,曾让程处弼甚是满意。可今天听完温二娘那番话后……心头十分不适,却到此也无法相驳,便有了想试试欣兰的想法。

看了一眼房门,欣兰面上微赦,过去关上了房门。行到近前三郎左手处,娉婷立好,半红的面庞里透着一股羞涩可爱。可程处弼今日着实没有那种兴致,想想后,便直接说了:“阿爷予吾说,让吾自己挑选合适家门的女子。这等事吾不通晓,欣兰可有耳闻?”
三郎怎会问起自己这等事来?欣兰讶异后,心头一线酸楚流过。撑着笑意回话:“三郎说笑了,奴一贱口,怎会知晓名门娘子们之事?”
“噢!”三郎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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