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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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 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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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伐令,就会有大把的野心家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策动叛乱一揆。
    这些野心家说不定就出自在座的几十位武士里,或许是一部分又或许是大半部分,总之他们惹出大动荡引得家中内部掀起大动荡,迫使他必须把大量的时间放在内部扑火上,蹉跎个十年八年中途再出点意外,说不定上総足利家的未来会变成怎样。
    名份的力量就是这么奇妙,好比三神器在一个老翁、一个稚童,或者一个武士的手里都是没有太大意义的,最好的选择无非是进京献给天皇家。然后获得一个无关紧要的従五位下封赏,他们拿着三神器当不了天皇。更不能号令百官公卿遵从于自己,因为三神器离开皇族就屁都不是。
    因而嘉吉之乱被灭族的赤松家,才会闹出赤松氏一门众残党自愿加入同样残存的南朝,潜入吉野宫从伪帝的宫殿里盗取南朝三神器,并逃出来归还给京都的北朝天皇,因此功绩才得到幕府准许复兴播磨赤松氏家门的许可状。
    又好比源氏白旗只有三面,分别是八幡太郎源义家的一面,右大将源赖朝的一面,等持院足利尊氏一面,这三面是高达四米的大纛旗印,余者赏赐给各家武士的白旗皆非源氏白旗,许多武家自家用个几尺长的白绢上面写一行“南无八幡大菩萨”,只能叫白色的八幡大菩萨旗,可以简称白旗,但是不具备任何号召力和影响力,顶多就是好看突出一个正义感强。
    同理可以代入任何一个王朝,不是每个人打着都铎玫瑰旗就是英格兰王族,不是每个人姓朱就可以享受到龙子龙孙的待遇,没有出身血缘的支撑给他再大的名份也没用,假冒的终究不能做真,没有名份再怎么充名门也终究不能起作用,起码在室町幕府没灭亡之前,这一条铁律依然存在着。
    将军给予的名份压力,对于普通武家的约束力度极弱,但对于晋升嫡流连枝众的关东公方足利义时就非常强大,如果当初没有给他名份而是换做给他钱粮、土地或者守护职的赏赐,那效果就会立马降低好几个档次。
    再多钱粮和土地都没有给他一个竞逐天下的大义名份来的珍贵,这一点足利义辉是非常清楚的,他之所以明知如此依然敢给这名份,就是因为有御教书限令活动范围的法宝,给你名份限制你的行止,擅自违反就有理由削你。
    如果足利义时是个脸皮厚手段黑的武士,说不定就不怕足利义辉的小手段,但足利义时不行,这个有道德洁癖的,不愿意开篡位滥觞的武士,就必须低头认这一招的作用,没人会傻到相信他把这条御教书永远遵守下去,就像足利义辉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京都安稳的当个太平将军一样。
    幕府将军中年无嗣,早晚要面临立嗣的压力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即便没有京都的危机也必须面对群臣的催促,三十多岁已经是许多中年将军的健康警戒线,无嗣的将军必须在地位相对安全的时候确立作为养子的政治继承人,只要演变成将军争嗣就不再是单纯的下克上,这足利家内部的嗣子问题,非足利家一门众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厅内的气氛凝滞着,谱代重臣们抬头紧张的看向足利义时的表情,仔细回想总会察觉关东足利家所处的尴尬地位,得到足利义辉的提拔付出相等的回报和忠诚确实不假,身为臣子的身份总不可能掐头去尾给悄悄抹掉。
    总不能真当关东将军府就是征夷大将军的幕府。其实那只是嘴巴上说说过个干瘾而已。就像以前足利义时喜欢自称上総足利家是一回事。小小的逾制即便幕府知道也不能把他怎样,反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种无伤大雅的自称不会改变关东公方低于幕府将军的身份,两者之间依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
    足利义时抚掌叹道:“藤孝一语发人身醒,真乃吾之玄成也!”
    “公方殿下谬赞,藤孝实不敢自比魏文贞公。”细川藤孝不敢自比魏征,自比魏征就等于暗示足利义时自比李世民,主君随意一句不见得有更深的意思。但是当臣子的绝不能装傻充愣接下来,传言到外界不会有人说足利义时一语未深的夸赞,只会骂细川藤孝沽名钓誉非忠臣良士。
    足利义时压根没去想弯弯绕绕的小心眼,夸完便接着说道:“藤孝所言甚是!余若不知道京都的危机到也罢了,明知有危险却不提醒那不是臣子所为,所以余早在上个月就派出使者通知将军殿下。
    余在信里说道,近曰京都搔动频发纷乱竞起,此乱象渐生实为妖孽横行的警兆,因而京都已非将军殿下久居之地,特敦请将军殿下东狩坂本以为修养渡假。待时景变换再行上洛复权也为时不晚。
    另外,余还多做一层防备。为防止信笺被人截获阻挠,特意将此信制作成一式三封,分别送往二条御所、近卫关白府、教王护国寺内,并嘱咐签收信笺的从者做如下记录,免得将来有人指摘余未尽臣子的义务。”
    佐竹义重咂咂嘴,抬头四望见厅内诸臣僚不是神游天外,就是低头沉思不知所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本能中觉得跳出来说主君小心眼虚伪做作,似乎会有无法预知的巨大危险,低声咕哝:“我可不想去佐渡岛……”
    “嗯?义重有什么看法可以说说看。”足利义时侧头望过来。
    “啊!臣下觉得公方殿下的防备非常之妙,现如今我关东足利家处在敏感微妙的地位里,公方殿下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格外的注重,此时京都的乱景恰恰需要特殊方法解决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因此……臣下觉得非常好!嗯!非常好!”佐竹义重用力攥紧拳头,表示全力支持的态度。
    直到足利义时带着满意的笑容撤除凝视的目光,才发觉后背的衣襟竟然已被汗水浸透,佐竹义重捂着额头悄悄抹去汗水,暗道:“这才十几个呼吸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刚才那到眼神没有杀气却比太刀架在脖颈上更吓人,吓的我都差点以为自己停止喘气了!这可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再来几次一定会吓出病来?”
    佐竹义重花样作死差点成功只是短暂的插曲,甚至没几个人发觉他刚才在悄悄的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重臣们的视线转移细川藤孝的身上,只见他长出一口气道:“这样再好不过,此法可以杜绝世人对我关东足利家的诟病,将来的后人也不会对公方殿下说三道四了!等持院殿的所作所为应当引以为戒,尤其对公方殿下这样志向远大的武士有很大的借鉴作用。”
    轻敲案几引来谱代重臣的注意力,足利义时咳嗽一声道:“除此之外余还安排上泉伊势守带着几名剑豪暗藏在二条御所中,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将军殿下的安全,京都武士的武勇之力普遍很弱,当不得幕府将军殿下的贴身警固众,有上泉伊势守在总能应付寻常的危机,相信京都也不可能闹出更大的危险?”
    细川藤孝笑呵呵地说道:“公方殿下所言极是!总不至于对公方殿下怎么样?半将军也没敢这么做,三好家的那群外臣想必就更没理由的!除非他们疯了!”
    “哈哈……是啊!除非他们疯了!”
    精神放松的谱代重臣们放声大笑,唯有足利义时手持蝙蝠扇笑而不语,抬头往天发觉窗外已是月上中天之时,幽幽一叹道:“他们确实疯了!”。)


第556章 有趣的女人
    在那场影响深刻的密会结束后的第五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足利义时照例起床活动筋骨,并与夫人孩子们共享一顿丰富的早餐,刚来到常御所坐下来没来得及询问政务处理情况,就得知一支庞大的英格兰船队在昨天傍晚来到江户港靠岸停泊,天刚放亮打开江户城门时就派来一位使者传递消息,说是英格兰约克商会来此进行海外贸易。
    匆忙交代一声就赶往港口接待客人,在江户港的南蛮馆里果然看到久违的女子克劳迪娅,久别重逢的男女再次热情的拥抱在一起,并立刻来个漫长的法式深吻,良久唇分恢复理智的足利义时才注意到克莉丝汀妮也在房间里。
    “我就奇怪前几年过来的船队还是阿歌特商会,怎么一眨眼变成约克商会……”足利义时故作轻松地说道:“真是个好名字,我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是你来了,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克劳迪娅依偎在他的怀抱里,轻声耳语道:“儿子长大了,问我父亲在哪?我告诉他父亲在遥远的东方,只有当他成为最伟大的海上霸主才能见得到,他相信了。”
    足利义时有些措手不及:“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过的还好吗?”
    “他叫爱德华。约瑟夫。约克,今年七岁身体健康活泼,有着一头棕黑色的卷发,鼻子和嘴巴长的特别像你,笑起来很好看让我忍不住记起你,他养着一只猎犬,一只猫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他喜欢游泳、狩猎和钓鱼。安静沉思的时候也很像你。”克劳迪娅取出一张卷轴。展开却是克劳迪娅与爱德华的肖像画。
    背景是蓝天白云下的加勒比海,金色沙滩和充满异国情调的椰树林,克劳迪娅坐在某座别墅的庭院里,梳着和今天完全相同的发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身旁依偎着一个肤色雪白的可爱小男孩,一头长长的棕色卷发和碧蓝的眼眸,嘴角微微翘起一如足利义时笑容的样子。
    足利义时良久叹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已经将长发高高挽起盘成妇人的造型,腰肢依然纤瘦如初胸前的丰盈似乎比当年更加壮观。略显清冷的表情更增添几分孤高与骄傲,足利义时赞美道:“你比以前更美丽了,气质似乎也有更大的变化更像位女公爵的样子了,克莉丝汀妮也挽起束发,是嫁给哪位贵族做夫人了吗?”
    克劳迪娅白了他一眼说道:“克莉丝汀妮可是把你想惨了,她怀着你的孩子还怎么嫁人?几年前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苦苦哀求弗朗西斯放弃找你复仇,为此彻底放弃回伦敦的机会,跟着我一起留在美洲大陆照看孩子开垦种植园。”
    足利义时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我的错,早就不该这样对待克莉丝汀妮,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克劳迪娅捂着嘴巴轻笑道:“是个男孩。名字叫阿尔弗雷德。约瑟夫。德雷克,小阿尔弗雷德过的可就凄惨多了。从小没有父亲只有和克莉丝汀妮相依为命,还好我宽宏大度给她一份丰厚的薪水,要不然可就不堪设想了。”
    足利义时不满道:“这也太过分了!弗朗西斯这家伙竟然不过问自己的妹妹吗?”
    “当然不会过问的,妹妹未婚生子是非常不名誉的污点,会给德雷克家族造成很大的不利影响,为了让弗朗西斯放弃对你的复仇,克莉丝汀妮自愿放弃伦敦的一切包括继承权,以换取你生活的安宁。”克劳迪娅又看了克莉丝汀妮一眼,后者手足无措的走过来。
    足利义时冷哼一声:“威胁我?一艘船还是一把剑?我可不会怕一个见习水手。”
    “他早就不是见习水手了,现在是金鹿号的船长,负责北大西洋的海上私掠,弗朗西斯德雷克的名字在海上已经颇有威名了。”克劳迪娅笑吟吟拉起克莉丝汀妮的小手,轻轻一推送到足利义时的怀里。
    足利义时撇嘴不屑的一笑:“金鹿号的海上私掠,能从一个小小的见习水手成长到这种地步看起来挺厉害的,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水手,我也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小领主。”
    摊开一张近似准确的曰本地图,在属于东国领域的地方上画出一个大圈,指着地图说道:“这些全是属于我的,一块囊括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巨大领地,几乎等同于英格兰的国土面积,拥有丰富的资源和数百万人口,我就是这里的主宰者,将来还将做更强大的主宰者。”
    “真的好厉害啊!我占了那么多岛屿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看来以后还要更努力了,可不能让爱德华长大以后被他的异母兄弟看扁了。”克劳迪娅用酥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笑嘻嘻的说道:“你要再聊这些,我可就要带着克莉丝汀回船上去了。”
    “你真是个小妖精。”足利义时揽着他的柳腰缓缓走到房间的深处,不一会儿春意撩人的帷帐里奏响激烈的进攻号角,一如窗外春光明媚的早晨。
    前阿歌特商会,现名约克商会的英格兰船队是克劳迪娅的若干只船队之一,主要行走东亚贸易线路稳定的每两年来航一次进行贸易,赚钱是一方面支持她的男人是另一方面,当然也不排除有探查搜集亚洲海路岛屿情报,为将来的殖民扩张留足空间的可能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克劳迪娅的秘密就属于比较多的那一种,她的秘密应该不是身体出轨这个层面上的,从言行举止上可以看出她确实饥渴多年,甫一到来就盘算着把这个男人榨干的打算,而是源自对英格兰的忠诚让他无法掌握这个女人的脉络。
    克劳迪娅对伊丽莎白一世的忠诚很深刻。就像她对足利义时的依恋很深刻一样。前者绝对是忠心后者就不一定叫爱。一个女人可以隐忍七八年在外漂泊独自抚养孩子而不来见他一面,说明这个女人非常能隐忍也说明她怀揣着某些目的,为此不惜打破享受家庭生活的代价。
    足利义时无法掌握她,几年前试图牵扯她的注意力改变彼此的感官,效果不太好没有起到所期望的作用,反而阴差阳错的被克劳迪娅用点小手段就把克莉丝汀妮这个局外人拉进其中,让他非常怀疑克劳迪娅或许是早就算好要利用这个傻乎乎的蠢女人。
    克劳迪娅果然承认自己的想法,她很早就很看好约翰霍金斯与弗朗西斯德雷克。又不愿意屈尊降贵用自己的身体来勾搭一个小小的船长,所以把主意打在克莉丝汀妮的身上,只要把他唯一的妹妹拉下水就不愁弗朗西斯德雷克能飞出她的手心,只要拴住德雷克兄妹俩就可以用这两枚棋子牵扯两兄妹的堂兄约翰霍金斯。
    足利义时沉思片刻消化这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忽然伸手照着克劳迪娅雪臀狠拍一下,气哼哼的说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大胆包天,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前,表示自己不愿意出卖身体做别人的情妇,我是不是应该抽你一顿让你知道东方家法的厉害呢?”
    克劳迪娅得意的说道:“咯咯咯……你可不是我的丈夫哟!只是我的情夫。”
    “你想要一场形式上的婚礼?这没问题,港口有一座新教的教堂。我可以给你这一切。”足利义时认真的说道。
    克劳迪娅歪着脑袋忽然一笑:“不需要,我可不要和别的女人争宠。而且请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夫一妻制,不允许任何形式任何手段的重婚行为,你会为了我放弃所有的夫人吗?”
    足利义时立刻打消了对克劳迪娅的试探,暗骂道:“这个狡猾的女人真难缠,必须得想办法把她给制住才行。”
    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克劳迪娅,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始终是刀枪不入,这次过来甚至连英格兰的事都不说一句,全是围绕着海上风浪多大加勒比海的鲨鱼好多,劫掠多少金银财宝打下多少岛屿之类的话题。
    这是防备心也是一种保护秘密的手段,同样的足利义时也从不谈自己的感情生活,不说自己这些年都作出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胡乱吹嘘所向无敌打的敌对领主哭爹喊娘狼狈而逃,反正大致情况也就是这么回事,指望一个外国妞记住结城晴朝与结城晴纲的区别是不可能做到的。
    彼此的不坦诚并不影响合作延续下去,不但要延续还要把联结的程度变的更为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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