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更新至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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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更新至210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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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世枢一听就知道庞争兄弟要干什么。

为了巴结上王家,他们迫不及待地给王家当了刀使。现在王家要和窦家结亲了,他们又怕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被窦家记恨而被王家放弃,干脆演起了负荆请罪的戏文——我都已经当着左邻右舍的人低头放输,你们王窦两家总不能把我们一棒子打死吧?

尽管心里明白,但庞氏兄弟的对时局的把握,当机立断的果敢和不顾名声的厚颜无耻还是让窦世枢有些意外。

他无意再插手东府和王家的事,但对庞家这么快就得到了窦王两家既然联姻的消息有些不悦。他若有所指地对带着家中女眷为他送行的二太夫人笑道:“也不知道庞家怎么突然间就前倨后恭起来?”

二太夫人把儿子的话在心里转了转,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她笑道:“有果必要因,有因必有果。”

意思是自己会去追查这件事的。

窦世枢就笑道:“也不知道七弟那边还会闹腾多久。宫大人还在驿站那边等着给我送行,我就在驿站那边等七弟吧!正好还可以和宫大人说说话。”

真定县新上任的父母官姓宫。

窦世枢虽不是窦家的族长,可他是窦家官位最高的人。现在有人在窦家闹事,按理说窦世枢应该前去调解才是。但想到庞家兄弟是为什么和西府的罅隙……二太会人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让他堂堂正三品的儿子去过问这种破事不成?她自然是希望儿子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虽说你已官至三品,可现官不如现管。家里的事还得宫大人照应,千万不可心生娇纵,得罪了宫大人,让宫大人等你,那就更不应该了!”说完,催了窦世枢快去见宫大人。

窦世枢想了想,道:“六弟。你带着六弟妹和寿姑和我一起去驿站吧?”

窦世英不过来了,窦昭却不能不能给窦世英辞行。窦世枢既然打定了主意把窦昭亲近东府的人,窦昭和西府的接触当然是越少越好。

纪氏则是不想窦昭卷到这些大人们的纠争中去。

她朝着抱着窦昭笑盈盈地望着窦世横,一副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抱着窦昭启程的样子。

窦世横觉得这毕竟是东府的事,如果窦世英有需要。自会让管事来求助,如果窦世英没有需要,他也不应该贸贸然地帮去助阵。见妻子望着他,他笑着抱过窦昭,道:“寿姑,我们跟着你五伯父去见识一下真定县的驿站好不好?”

窦昭咯咯地笑。

她才懒得理会王窦两家的破事。

窦德昌也吵着要去,却被二太夫人指使着柳嬷嬷把他拦腰抱住:“你爹和你娘在要紧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窦德昌委屈地嘟着嘴。

窦世横和纪氏都不理他,带着窦昭上了马车。

宫县令是个和窦世枢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相貌堂堂,气昂不凡,他自称是辛丑科的进士,比窦世枢低四科,对窦世枢非常的尊敬。

窦世枢表情的也很谦和。

众人见过神,宫县令、窦世枢和窦世横在驿道的厅堂说话。纪氏回避,带了窦昭在驿站的后院里看花草。

直到晌午,窦世英才了过来。

他团团给窦世枢等人行礼赔不是。

窦世枢不以为意,向窦世枢介绍宫县令。

宫县令夸着窦世英一表人才:“不愧是谢堂子弟。”
   窦世枢和窦世共一番谦逊过后,宫县令设宴给窦世枢、窦世英送行,窦世横作陪。

    在后堂用饭的纪氏见端上来的菜多油多酱,只捡了几件清淡的菜喂着窦昭:“忍着点,回去六伯母给你做荷叶汤喝。”

    窦昭从来不挑食,吃完了菜又吃了一个馒头,饱得昏昏欲睡,什么时候回了东府都不知道。

    下了马车,采菽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六爷,六太太,安香的赵太太从甘泉回来了,正陪着太夫人说话。太夫人让您和六太太一回来就带着四小姐过去给赵太太请安。”

    窦昭和窦世横、纪氏都大吃一惊,窦昭更兴高采烈:“我舅母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采菽忙道:“来了快一个时辰,在太夫人屋里用得饭,此时应该和太夫人在宴息室喝茶。”

    窦昭拉着纪氏的手:“我们快去!”

    纪氏呵呵笑,抱了窦昭:“先给你洗把脸,换身衣裳,免得你舅母抱得满身尘土。”

    窦昭讪讪然地笑,跟着纪氏盥洗后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舅母比起在安乡的时候瘦了些,看上去却精神了很多。

    她扑到赵太太怀里喊着“舅母”,又问她:“舅舅可好?三位表姐可好?您怎么突然回了真定?”一句接一句,言词恳切,惹得舅母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两三年不见,我们寿姑突然就变成了大姑娘,知道问候人了。”

    二太夫人忙道:“这大半年寿姑都跟着她六伯母——她六伯母你是知道的,出身江南的名门,最最贤淑不过的一个人了。平日里到哪里都带着她,为了晚上好照看她,还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碧纱橱里歇息。你就不用担心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赵太太听着心中生疑。抬睑看见窦昭粉白可人,过了一个夏天,连个蚊叮虫咬的都没有。想来那位纪氏的确是把窦昭照顾得很好,人家称称功也是人之常情。

    她曲膝就给纪氏行了个礼:“让六太太费心了。”

    纪氏却从中听出点风声来。

    赶情婆婆还是想让她帮着西府带孩子。

    窦昭听出了二太夫人的心思,陪着舅母在东府的客房安顿下来,她对舅母道:“……伯祖母问我喜不喜欢六伯母,还问我要不要让六伯母永远陪着我!”

    赵太太不想见西窦的人,二太夫人留她在东窦的客房歇息,她立刻就应允了。

    听了窦昭的话。她只留了彭嬷嬷在身边,然后接着窦昭的手问她:“那你喜不喜欢六伯母?”

    “喜欢!”窦昭道,“她给我买好看的木偶,还给我做新衣裳、新袜子,晚上给我打扇。给我染指甲。”说着,她把小手伸给赵太太看,“舅母,好不好看?”

    赵太太听着心里无比酸楚。

    这本应该是母亲应该做的事,现在却由个堂伯母做了出来。

    彭嬷嬷就在一旁小声地道:“若是表小姐跟着那位六太太也不错,总比在王映雪面前做好低伏小的好。”

    “我也这么想。”赵太太道,“谁养大的像谁,东府里就是随便找一个也比那王映雪要好。不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太夫人是什么意思,我还要仔细看看。有了西窦一半的财产作陪嫁,寿姑可不是从前的寿姑了。”

    彭嬷嬷听着就叹了口气:“老爷这招也走得太险了些,我真怕表小姐被养歪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太太也叹气,“我们也没有想到窦家竟然会同意。”她语气微顿,又道。“当时老爷接到寿姑她五伯父的信时就说糟了,还说,寿姑她五伯父这个人从不打狂语,既然让我们拿了同意书赶回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让寿姑的祖父答应我们的条件……果不然。还好我们也是做了两手打算的,把给老爷请的钱谷师爷带了过来,否则就凭我们这几个妇孺,哪里弄得清楚窦家到底有多少钱?哪些田庄的收成好?哪些铺子嫌钱?他们要是拿那颗粒无收的田庄糊弄我们,只怕我们也难以发现。这几天我们就好生生地和窦家的人磨磨牙,让那汤师爷也好暗中把窦家的财产摸一摸,免得我们两眼摸黑,任窦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寿姑白白担了个‘分了西窦一半财产’的名声。”

    正说着,有小丫鬟隔着帘子道:“亲家太太,西府那边高升媳妇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过来给您问安。”

    高升是窦世英贴身的小厮。

    赵太太由奇怪:“就是来问安,也应该是俞嬷嬷来给我们问安,她来凑什么热闹?”

    自从赵谷秋去世后,赵家对西窦的人都非常的反感。

    鼓嬷嬷劝道:“还是见见吧!喜欢就听,不喜欢就不听嘛。”

    赵太太点了点头。

    鼓嬷嬷去领了高升的媳妇过来。

    高升的媳妇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妇人,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有些腼腆地给赵太太和窦昭行了礼,然后从怀里掏出封厚厚的信来:“这是七爷走的时候特意嘱叮我家那口子让我带给您的。”

    窦昭听了不由一愣。

    父亲,早就知道五伯父的安排吗?

    她不由伏在舅母的肩膀上,想看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第四十九章 分割




    窦世英在信里先交待了玉簪出嫁的事,然后把自己准备将哪些田庄、房舍划分给窦昭长长地例了一大串,最后问赵太太:“……如何有什么异议,您可以和六爷商量。”

    把这件事托付给了窦世横。

    赵太太拿着信不由皱眉,问彭嬷嬷:“你看,窦世英的话能相信吗?”

    窦昭也满心的狐疑。

    “能不能相信不好说。”彭嬷嬷沉吟道,“可若是让汤师爷照着去查查这些田庄、房舍的底细,肯定比我们这样瞎人摸象要节省时间。”

    赵太太颔首,把窦世英的信誊了一份交给了彭嬷嬷:“你把这个给汤师爷送去。”

    汤师爷接到单子,连夜和人去查实,赵太太则每天领着窦昭或和二太夫人聊天,或去探望大太太,或和纪氏聊天……不像是来和窦家协商窦昭陪嫁之事的,反而像是来走亲戚的。若是有人问起,也只说“老爷请了人来帮着和订契约,这些我不懂,请的人还在路上”。

    分的又不是东窦的财产,扶的又不是东窦的亲戚,东窦的人自然是谁也不急,趁着赵太太在家里做客,二太夫人待赵太太又十分的热情,二嫂堂和三嫂堂趁机怂恿着二太夫人请说书的女先生到家里来说书。二太夫人得了次子的暗示,寻思着若是赵太太也同意窦昭养在东府,这件事就好办了,因而不仅请了说书的女先生在家里说书,隔了几天还请了个戏班子在家里唱戏,并把定真县富绅之家的主母都请了来作陪。家里人来人往,语笑喧填,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倒把王映雪、庞氏等得惶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汤师爷那边有消息过来,说窦世英例的这几处地方都是极好的。特别是位于清苑县南街、北街的房舍,临街是铺面,全连成了片,占了两条街的一半还多,每年仅租金就有一万多两银子。

    清苑县是保定府的府城,南街又是清苑县最繁华的正街。

    赵太太不由感慨:“我知道窦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彭嬷嬷笑道:“这次多亏了王家。”

    赵太太再不待见王家也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将汤师爷引见给窦世榜。

    窦世榜领了汤师爷去窦铎那里商定窦昭的陪嫁。

    窦铎已有准备。拿了厚厚一撂纸出来:“这些给寿姑。”

    汤师爷看了看,笑道:“我们家大人的意思,表小姐女流之辈,不会经营,这些什么榨油坊、竹器铺子什么的。就不要了,还是多有些田舍。”说完,把和赵太太商量好单子递了过去。

    窦铎看过后脸色阴的像要下雨似的,冷冷地瞥了窦世榜一眼。

    窦世榜受了这无妄之灾,忍不住拿起汤师爷写的单子,顿时就在心里骂起来,这谁给赵家报的信,几处坐着数钱的营生都在这里面。

    难怪三叔会瞪他了。

    可这真不是他干的!

    他有些欲哭无泪。

    却也只陪在一旁继续熬着。

    两家磨叽了十来天,赵家放弃了一些田产。接手了几个作坊,西窦也让出了几处房产,事情大致就这样定了下来。

    赵太太封了几个金元宝,十匹新式的妆花尺头,还有些珠花头饰去拜访三伯母:“……这些日子麻烦了三爷了。以后寿姑的事,还要请她三伯多多帮衬帮衬。”

    看着眼前快一千两银子的东西。三伯母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又多了些。

    从三房出来,赵太太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您看,孩子这么小,什么也不懂。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照我们老爷的意思,还是想请了孩子的叔伯兄弟帮着管理这份产业。”

    二太夫人眼睛一亮。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窦家有像窦世枢那样早早就金榜提名的,也有像窦世榜这样考到了年过四旬还只是个秀才的。若是让窦家的人帮着窦昭打点产业,好歹是份营生,说出去也好听。

    可让窦家的人管,赵家能放心吗?

    她想起那个让她气得吐血的“年过三十”的条款。

    “只怕窦家的人管不好。”二太夫人含蓄地道,“辜负了赵太太的一番美意!”

    “怎么可能管不好!”赵太太笑道,“现在帮着打点的,本就是窦家的人。好在寿姑得的都是些田庄房舍什么的,生意上的是我不懂,可这田里的事却很清楚。遇到个丰年,多收几斤,遇到个灾年,少收几斤,不过这多多少少的,以十年为期,均下来每年也有个数字。照我看,不如就取近十年的收益为准,算算每年的收益是多少,以后就以每年的收益为准,多的呢,由管事的先收着,年成不好的时候拿出来贴上。要是连着十年都是好年成,那肯定是菩萨要酬谢他的辛苦,自然是要全归他的。”

    “啊!”这下子连二太夫人也坐不住了。

    那一半的产业太大了,就算是多出一点点,也不是个小数目。

    她喊了几房的媳妇商量这事。

    大太太笑着在一旁听——兰哥儿不可能放弃举业去帮人打理庶务。

    三房的孩子还小,没有经验,除非窦世榜暗中管起来,不然没这能力。

    四房在信阳,五房在京都,六房只有个窦世横。

    算来算去,这事只可能落在二房的头上。

    纪氏不由暗叹一声。

    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真是厉害!

    窦昭毕竟是窦家的姑娘,她还要在窦家生活,出嫁以后还要靠窦家的这些叔伯兄弟帮衬。而赵家因为赵谷秋之死和窦家闹得很不愉快,现在还分了西窦一半的产业,窦家已经有人在私底下抱怨赵家多事,赵家人口简单,不说别的,只要二太夫人一句话,窦家把从前管着窦昭陪嫁的那些管事、伙计全抽回来,那边就要乱套,赵家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人手在很短的时间接手那些产业。如今赵太太提出让窦家的人帮窦昭打点产业,又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谁接手管理窦昭的产业,谁就和窦昭拴到了一条线上,成了窦昭在窦家最牢固的帮衬。若是这个人出自二房,二太太又是窦家的宗妇……窦昭在窦家的日子就更容易了。

    她瞥了一眼二太太。

    二太太眼底闪过砰然心动的明亮。

    赵家这次,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纪氏笑道:“我们家六爷今年刚中了举人,一心一意惦记着参加春闱。蕙哥儿和芷哥儿还要人照料呢,这件事我们这房就不参与了。”

    大太太听了也忙表态:“明天开春兰哥儿就要下场了,每天勤读到半夜,我们恐怕是有心无力。”

    三太太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道:“我们三爷管着窦府的产业,不要说他每日忙得团团转,就是避嫌,也不方便帮着寿姑管理产业。”

    二太夫人问二太太:“你的意思呢?”

    二太太当仁不让,道:“老大跟着五叔在京都,老二、老三、老五都在家,能不能从他们之中选一个。”

    “也好。”二太夫人笑道,“你决定了,就来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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