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若初,曲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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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若初,曲如故-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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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难过檀香的谩骂,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孤独。
原本以为梓言会一直陪在她身旁,后来,她走了。
檀香的出现让她生出一丝丝的温暖,但今天,她也走了。
蓝鸢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不成想到最后,她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檀香说的没错,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底善良之人,弱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那些伤害他的人。
但她蓝鸢,不是。
自小没有父亲的依靠,她唯有坚强才能保护自己。
她的善良,仅仅建立在不受伤害的底线。
因为,她若不坚强,没有人会保护她。
没有,任何人。

  ☆、18。 按住疼告诉自己这不叫失落。

“殿下,奴才已查明是何人指示将蓝鸢姑娘关进敬婉娘娘的寝宫。”
内监方和快步走上前来,向正坐在塌上看书的高湛禀明来意。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回应。方和只得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殿下。”
高湛放下书,轻轻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一直对蓝鸢姑娘极其上心的殿下此刻却不理会他,方和心中虽为疑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欠了欠身子便退了出去。
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眼中浓郁的哀伤似是要将他吞噬。
他怎能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但……想到蓝鸢的冷言拒绝,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是王爷,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又何必再去纠缠于她?关于她的事,他也不想再去过问。
“吱呀——”
门开了,一个身影款步走了进来。
檀香将盘中的热茶放在他手边,端着冷茶欲要离去。
“她怎么样了?”
檀香闻言回身,想来蓝鸢在殿下心里还是占了很大的位置。
“一切安好。”
高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檀香曲身便走了出去。
殿门关上,殿内一片静谧。只余下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北风挣扎着肆虐了几天之后,终于垂头丧气灰溜溜的走了。
空气中渐渐有了一丝暖意,灰头土脸了一个冬天的树枝开始萌生新芽。
积雪渐融,不少宫女小心翼翼的行走却还是被污水染湿了裙角,恼怒但又无可奈何。
显然,太后娘娘不在意这些,挑了个阳光略微充足的日子由蓝鸢和几名侍婢服侍着在御花园内款步慢行。
冬日的御花园着实没有什么看头,想来娘娘只是在深宫待的久了,出来透透气罢了。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太后有些乏了便坐于凉亭之中与蓝鸢闲聊。
“对了蓝鸢,上次你绘制的帕子花样哀家甚是喜欢,有时间再绘制几幅给哀家看看。”
“是。”顿了顿,似是无意中一问:“听说上次不少嫔妃娘娘也很喜欢,奴婢想要不要照着各位娘娘的喜好也绘制几幅?”
李太后呵呵一笑,“难得你如此有心,不过安贵妃却有这个心思。”
蓝鸢诧异的抬头望着太后深邃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太后好像在提醒她什么,细细推敲又好像没有。
旁人也许并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涵义,但在她听来,实在没有必要着重提起安贵妃这个人。
当初陷害她的人……会是安贵妃吗?
也不是不无可能,想来她早已经把蓝鸢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了。想着法的要除掉她。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李太后转头看向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枝,思绪随着风渐渐飘远:“蓝鸢呐,你服侍哀家有多少时日了?”
蓝鸢在心底估算了下,答道:“回娘娘,已有五月之余。”
是啊,5个多月了,算上在宫外和培训的时间,她已经到这里半年多了。
时间过的真快,她还清楚的记得刚刚到这里的惊慌失措,是那位陌生的老伯给了她安全感,也同样是那位可恨的嘉荣王才让她沦落至此。
她从未打消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可是转念一想,她就算离开了皇宫,又能去哪里呢?
蓝鸢悲哀的发现,在这天大地大的北齐时代,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索性只能暂居皇宫,走一步算一步了。
“5个月了……”李太后突然垂下头,黯然的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蓝鸢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来太后有一段感伤的过去昂。
此刻已过了午时,暖意渐渐消散,腊月替太后裹了裹外袍,询问着是不是要回宫休息。
太后点了点头,由腊月搀扶着迈下台阶,蓝鸢和侍女跟在其后。
没走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对蓝鸢吩咐道:“你去趟浣衣司,看看前几日为太原王做的衣服成了没有。”
“是。”行好礼便与李太后背驰而行。
路上一面仔细推敲着太后的话,一面慢悠悠的沿着甬道边走。
“难得你如此有心,不过安贵妃却有这个心思。”
……
这句话并无不妥,只是当时太后的神情……十分复杂,她也一时说不准是怎么个心思。
苦思许久也想不出破绽,索性不再去琢磨它。
抬头望见不远处的一行内监正搭着一座步辇靠近,蓝鸢赶忙靠墙而跪,头微微的垂下。
不多时,余光瞥见内监们匆匆而过,深深的吐了口气,站起身欲要离去。
“蓝鸢。”
陌生却又有些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转头看去,不成想居然是皇上。
她连忙重新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免了吧。”然后仔细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暗想,皇弟的眼光自是不差,可这宫女怎就看不上他呢。
被高演直看得心里发毛,大着胆子颤声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顿了顿,蓝鸢踌躇的继续道:“太后娘娘还在等着奴婢,若皇上没有任何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高演收回视线,思索着该如何劝慰他这个痴情的皇弟,“你去吧。”
见皇上无事,她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还以为他要为其弟来质问她呢。蓝鸢行过礼,转身就走。
“蓝鸢。”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高演玩心忽起,想要吓唬她一下:“晋阳殿正好少一个像你这般机灵的丫头,要不……”
话音未落,果然看到蓝鸢步子一乱,背对着他不敢回头颤声道:“呃……奴……奴婢粗手粗脚,皇上还是另寻她人吧,奴婢告退。”
说完步子更加急促,逃命似的一溜烟跑了。
她去晋阳殿?那还有命活嘛!!
一路小跑到浣衣司,正与抱着一盘衣服的宫女撞了个正着。
宫女“哎呦”一声翻倒在地,怀中的衣服也七散八落的掉在周围。
蓝鸢顾不得跌痛的屁股,一面将她扶起,一面手忙脚乱的拾起衣服。
看到脏污不堪的衣物,宫女立刻生起气来:“这衣服都脏了,你让我怎么跟殿下交差!”
蓝鸢愧疚的垂下脑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有何用?这衣服是殿下送给镇国公家千金的见面礼,被你弄成这样,我怎么跟殿下交代啊!!”说着,眼眶里噙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这……蓝鸢为难的看着她掉眼泪,心里懊悔的不行。
都怪她横冲直撞,让这宫女无辜躺了枪。为今之计只有替她走趟修文殿了。
“这衣服我替你送去修文殿,你帮我为太原王做好的衣服送去昭信殿可好?”
听闻此话,宫女收了声,疑惑的盯着她看,问道:“真的?”
蓝鸢无奈的笑了笑,这不废话么。“嗯,这事怪我,不能让你挨顿板子。”
宫女破涕为笑,感激的抱了她一下,便提步走进浣衣司领衣服去了。
目送宫女走远,蓝鸢抱着衣服轻轻放在台阶上,仔细检查了下脏处。
只是沾了点尘土而已,就哭成这样,真是吓死她了!
她一件一件的把土拍干净,又整齐的叠在托盘上,向着修文殿迈去。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哭丧着脸跌坐在回廊的栏杆旁。
她哪里知道修文殿在什么地方嘛。
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寂静的回廊中只有寒风呼呼吹过。
拂过蓝鸢的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刚走了半天出了一身热汗,再吹下去她又该是病号了。不再多做逗留,站起身端着托盘快步走向不远处挺立的侍卫。
在宫里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修文殿的宫门前。
她仰头看着这三个字,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
蓝鸢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她只是过来送衣服而已。
这样想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还未走到殿门前,就听到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蓝鸢连忙迎了上去说:“姑娘,这是浣衣司为殿下……”看到来人,便止了声。
那人也惊讶的看向她,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蓝鸢笑了笑继续说:“这是浣衣司为殿下做好的衣服,奴婢给殿下送了来。烦请姑娘交给殿下,奴婢这就告退。”说着,把托盘递给她,转身就走。
“蓝鸢……”檀香出声叫她。
她站定身子,微微侧过头,“姑娘还有何吩咐?”
“我……”檀香的话被殿内女子的笑声打断。
蓝鸢转过身子看向虚掩的殿门,隐约看到高湛坐于銮上,几名舞妓环绕在他周围。
她苦涩的笑了笑,这才是历史上的高湛。
无心再去细看高湛的神情,也不理会立在一旁的檀香,转身快步跑开。
檀香叹了口气,端着衣服走回了殿内。只见高湛一脸冷漠的喝着酒,对身边的舞妓看都不看一眼,想来,蓝鸢必定误会殿下了。
蓝鸢一路跑到太湖边,坐在石凳上大口喘气。
她为什么要失落?为什么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她要那么难受?
不管他做什么,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平复了下心情,催眠着自己只是看不惯而已,仅此而已。
殊不知她眼底的黯然已悄然泄露了她的哀痛。

  ☆、19。 心安即归处。

积雪融化,樱花含苞,短短几日,已是冬去春来。
今日下了早朝后,太后娘娘的父亲李希宗大人过来看望女儿,太后思索再三,将宫女们屏退左右,只留蓝鸢一人在殿外候着。
虽说已是初春,但不见得暖和多少,冷风拂过她的身子,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蓝鸢一面搓着双手取暖一面思索着李希宗何故来寻李太后。
想来想去,多半还是为了高殷。
废帝高殷被高演囚禁在地牢里,下旨不准任何人探视。思儿心切的李祖娥已经多次向皇上求情,但均被敷衍拒绝了。无奈之下,只能传召李大人前来商讨。
过了半会儿,李希宗从殿内走了出来,蓝鸢赶忙曲身行礼。
他停下步子,怅然的盯着蓝鸢看了几眼,说道:“听闻娘娘对你甚好,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啊。”说罢,提步就走。
蓝鸢不明缘由,只得目送他离开。
待她走进殿内,太后已经卧塌而眠。蓝鸢将外衫轻轻盖在她身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时,腊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拽住她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说:“用……用勤院……”
蓝鸢心底一惊,怕是又因为她出了什么事,道了声感谢拔脚就向用勤院奔去。由于跑的太快,后半句的“有人等你”被消散在半空。
院内站立在树前赏着早樱的男子听闻急迫跑来的脚步声,慢慢的回过了头。
蓝鸢跑进院子,弯腰扶着膝盖略微平复了下呼吸,抬起头来却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呆愣了一下,大脑里急速的搜索着这张脸,然后定格在嘉荣王府。
“你……”这不就是当初她在嘉荣王府醒来见到的那个侍卫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蓝鸢暗叫不好,他来肯定是那老不死吩咐的,指不定威胁她要做什么事情。这样想着,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
男子浅笑,对着她作了个揖:“蓝鸢姑娘近来可好?”
“你不出现我会更好。”
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站直身子道:“王爷差我前来……”
“不好意思!”蓝鸢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奴婢感谢王爷的收留,但奴婢仅仅是一名宫女,恐怕为王爷出不了什么力,还请……呃……这位公子请回吧。”
“我叫乔叶繁。”男子皱了皱眉,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管你叫什么,蓝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里是内宫,私闯内宫可是死罪。”是不是死罪她不知道,反正古代做什么都是死罪,刚好拿出来敷衍一下。
似是想到行为有些不妥,也不再多说什么,从怀中探出一封信递予她,“王爷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告辞。”说完,绕过她慢慢走了出去。
蓝鸢目送他走远,两手轻轻一扯,信封便被撕成两半。
她才不要看!肯定没什么好事!眼不见为净!
再撕了几下,随手扔进了简易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便跨步走进了通铺房。
一个身影闪进用勤院,快速的拣起那几张碎片,消失在门边。
夜色渐浓,侍婢为男子点燃了桌边的蜡烛,立在一旁看着他将碎片拼好。
不大会儿,字迹逐渐清晰。男子看了一眼,便将碎纸片揉烂,问道:“她有没有看过这封信?”
侍婢垂首而立曰,“没有,随手就撕掉了。”
男子点点头,随意的摆了摆手,侍婢顺从安静的退了出去。
他向后靠了靠,脑袋枕在椅背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次日,天还未大亮时,蓝鸢就被门外一声声的叫唤吵醒。
她半眯着眼睛,摸索着下了床,随手扯过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迷迷糊糊的开了门。
门外萧瑟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位眼生的宫女。
宫女见她清醒便说:“今日姑娘不当值,主子请姑娘到殿内一叙。”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出了上次敬婉娘娘的事,蓝鸢自然是多了个心眼。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宫女,脸上和善的笑容总让她觉得这又是一个陷阱。
“敢问你家主子是哪位?”若是恨她入骨的安贵妃,她要是去了,这不自投罗网么。
宫女为难的皱了皱眉,开口道:“主子再三吩咐不能泄露身份,姑娘跟我走一趟便知。”
既然如此……蓝鸢对着她暖暖的笑了笑,“那请告知你的主子,没时间。”随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留下门外的宫女在风中凌乱了……
吃了闭门羹的秋菊一脸无奈的回头看向站在宫门外的男子,后者没有多说什么,秋菊便欠身退下。
重新钻进被窝里的蓝鸢折腾了大半会儿,确定自己已经了无睡意后翻身下床洗漱。
她捧起水泼到自己脸上,洗净后拽过抹布擦净,一边擦一边咒骂那个扰她清梦的宫女。
待到收拾好自己后,已是日上三竿。
今日不当值,天气又冷,实在是懒得挪动。
想到这,蓝鸢又重新倒回床榻上。
暖暖的阳光从窗户间照进来,耀得让她睁不开眼,渐渐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自己被人抱上了马车,随后便是一阵颠颠颇颇的震动。
蓝鸢暗想不好,一个激灵跃身而起,却不想脑袋正好撞到了某人的下巴。
她一面揉着被撞痛的脑袋一面抬眼打量着被她连累的人,看到他的脸,蓝鸢就呆住了。
坐在她旁边揉着下巴一脸痛楚的人居然是高湛!
蓝鸢立刻慌了神,伸手掀开帘子,果然已出了皇宫。
“殿下……”
“我差人去叫你,不想竟吃了你的闭门羹。”
这不废话么,吃一堑长一智,再愚的人也不可能跟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走。不过她也开始庆幸,还好是高湛的人。若是其他嫔妃或者皇上、太后什么的,她也就要翘辫子了。
“殿下……”
“今日闲来无事,就出来转转。想来你也进宫有段时间了,一直这么憋着怕你闷出病来。索性也就带上你出来了。”高湛平淡无奇的话却不曾想已激起旁人心底的涟漪。
蓝鸢看着他,眼中似隐着若有若无的情愫,只怕她都未曾发现。
眼前的这个人是北朝有名的禽兽皇帝武成帝,他的残忍凶暴在历史上一直被人诟病。可在她面前的高湛仅仅只是一个清淡如水的男子,他……真的会成为历史上的高湛吗?
像是感觉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高湛转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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