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浮图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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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 完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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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这个时代没有系统的选才方式,也没有相对完善的官制,谈起举贤任能难免空乏,除了靠才士的品性道德任贤举贤之外,就没有一种具体可行的举措了,以至于很多人才被埋没。除此之外,知识传播的困难也是造就人才匮乏的一大原因。
   尽管明白这些,墨非此时也没有出风头的打算。她所会的,将来只能用于帮助巫越。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时代,该思考的已经不是要不要争霸的问题,而是如何争霸的问题。其他国家发展如何,她可以不管,但作为已经打上“戎臻”标签的她,只有让巫越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若巫越只是个普通贵族也就罢了,偏偏他却是个诸侯王,将来必然很难容于炤国上层。而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巫越愿意放弃自己的封地和兵权,做个闲散王;可是这样做依然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二则是拥有令人畏惧的实力,割据一方。
   很显然,以巫越的性格,让他苟且偷生,那还不如以死一搏。他的冷或许只是表面,但傲却是深入骨髓的。
   就像这次参加这个聚会,墨非肯定其中必有原因,虽然相处不长,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会做无聊事的人。
   才士们的议论还在进行,墨非只是专注地聆听。她想就这么过去就好了,相信巫越来此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至少让厉宸名声更响,压了厉骁一头……等等,难道这就是巫越来此的目的?给他人一种支持厉宸的错觉?
   他想加剧两位王子的矛盾!墨言微微垂首敛目,不着痕迹地掩去眼中流转的光芒。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了句:“不知浮图先生有何看法?”
   第一卷:声名鹊起 才士论会(三)
   “不知浮图先生有何看法?”
   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墨非的沉思,她微微抬头,只见众人都朝她望过来,而站立在正中央的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显然就是刚才开口之人。
   糟糕,他们说到哪了?不过才出了一会神,讨论的话题似乎已经换了。
   轻轻吸了一口气,墨非神色平静道:“浮图学识浅薄,深觉诸位先生见解独到,吾不如。”
   矮小男子笑了几声:“浮图过谦了,刚才虽未发一言,但我等皆不敢小觑于汝。在下浅见,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古者尚力务本而种树繁,躬耕趣时而衣食足,故农兴,则国富而民安。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亡农夫之苦。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故今之法律应贱商人,尊农夫。不知浮图先生是否认可?”
   原来已经开始在讨论“农商”这个话题了。只是这人的观点不是典型的重农抑商?虽不赞同,但浮图并不打算反驳,正当她准备敷衍几句时,另一个男子已先一步反驳道:“贤圣治家非一宝,富国非一道。农故为国之根本,却不可因农而抑商。纵观诸国,商遍天下,诸殷富大都,无非街衢五通,商贾追利乘羡,可累万金,使国家富强。故抑商完全不可取。”
   “阁下是?”矮小男子盯着那人问道。
   “堑奚连家安慈,赵涵兄有礼了。”
   被称为“赵涵”的矮小男子哼笑:“原来是连家之人,难怪如此推崇商贾?商之兴其实来源于民嗜欲。当年民朴贵本,安愉寡求时,那些奇淫巧技根本无处可发挥。人心不古,以至商贾有了逐利之便。商贾不事生产,却聚富于身,生活奢靡,低买贵卖,品行低下,伤农而利己。长此以往,国未必可富,然必将损其国本。”
   那名叫“安慈”的男子一时语塞。
   墨非也承认,这个时代商人势大,很多世家都是以商起家,他们结交权贵,四处敛财,富可敌国,甚至还能影响朝政,这里可没有官不可从商的规定,很多权贵同时也是大商贾。
   那个赵涵敢在这种环境下提出“重农抑商”的观点,不得不说是勇气可嘉。
   这时墨非身边的卢言开口说:“赵涵兄之言未免偏颇。观虞之云鼎,庆之谛珀,富冠海内,皆为天下名都,非有助之耕其野而田其地者,居五诸之冲,跨街衢之路。故物丰者民衍,宅近市者家富。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也。”
   卢言之意是国家富裕不在农耕而在通商。
   “虞之云鼎?”赵涵大笑,“如今的虞国是何模样,不必在下多说诸位皆明。虞国富冠海内,商贾云集,可也正因为如此,彼国奢侈成风,贵族成日享乐,兵不精练,政不通达,是以招致如今之祸。卢言兄以此为例,是存有让炤国步其后尘之意否?”
   卢言面色一变,目光飞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巫越。
   “哈哈哈。”二王子厉骁道,“巫弟该好好盘查下府上的食客了,若是养了些不轨之徒,巫弟恐受其所累啊!”   巫越看也没看身旁有些瑟瑟的卢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多谢二殿下提点了,越自有分寸。”
   卢言这时又面色发白道:“赵涵兄严重了,卢某怎会对炤国忠心不二,怎会存有不轨之心?”
   “哼哼。”赵涵不依不挠继续说,“虞国商业兴盛,然风气败坏坏而竞于淫靡,女极纤微,工极技巧,雕素朴而尚珍怪,钻山石而求金银,没深渊求珠玑,张网罗求翡翠,交万里之财,旷日费功,无益于用,甚至引来灭国之祸。鉴于此,难道我国不该引以为戒?”
   不得不说,这个赵涵是个能说会道的强人,口若悬河能把人说得□。
   他的几次成功辩驳,让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大王子都开始接受这个观点。炤国兴武重文,商业的发展虽比不上虞、庆两国,但氏族商贾的生活同样奢侈,更有不少以权谋私的事情发生。在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经赵涵这么一说,厉宸立时慎重起来,同时也决定一定要将此人招入自己府中。
   不同于众人的思虑万千,墨非在一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真实的古代辩论直播。虽然觉得卢言有些可怜,但是她并没有为其出头的打算,毕竟在这里大出风头没有任何意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墨非这么想,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沉思,唯独墨非安然自若,想不被注意都难。况且赵涵本身对“他”也很兴趣,所以在注意到“他”的置身之外般的淡然之后,赵涵再次问向“他”:“浮图先生,在下见你似乎另有所得,不知能否赐教一番?”
   墨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阁下高见,浮图没有可赐教的。”   “浮图太过藏拙了。”赵涵笑道,“贵府卢言刚才所言,浮图先生是否也赞同否?”
   这话问的,不是设个陷阱给她钻吗?刚才卢言一时不查被他抓住话柄,只是驳斥抑商却被这人上升到误国的高度了。她这时若赞同,那就不是等着被奚落吗?但是她若表示不赞同,那么一来会和卢言产生矛盾,影响和谐,二来会更增添他的气焰,让戎臻府的人落了下乘。
   虽然她不欲出头,可是也不想让人欺到面上。
   于是她点头:“卢言先生适才所说并无大错。”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赵涵更是满脸笑意:“浮图先生竟然赞同?莫非吾国应学虞国,大力发展商业,助长奢靡之风?”
   墨非道:“为何不能发展己国之商业,而助长他国之奢靡?”
   赵涵一愣:“何解?”
   “赵涵先生是否注意过炤国商贾与他国交易的最多是哪种物品?”
   赵涵思考了一下,回答:“所易物品过多,难以细数。”
   “是粮食。”这还是听卫宣和许掌队聊天时说起过,应该与实际情况相差不大。
   “粮食?”
   墨非点头:“炤国商贾用大量奢华而不实用的贵重物品,换取虞国的粮食、民生物品以及各种工具等。虞国氏族攀比成风,好华服美饰,故炤国商贾投其所好,以末易其本,以虚荡其实,在助长其奢侈之风的同时,增加了本国的实力,储备了充沛的资源。如此看来,虞国的祸乱,难道没有炤国商贾一份功劳?”
   墨非并未纠缠于农与商孰轻孰重的问题,只是反驳赵涵刚才借虞国的祸乱来打击卢言的说法,但是只是这一点就让赵涵哑口无言。不是说虞国是因为兴商才奢侈的吗?没错,虞国是奢侈,但那是因为炤国商贾用奢侈品引诱的,炤国的商贾兴不兴商,兴。可是人家奢侈的是敌国,谁敢说这不是功?谁敢说这样的商贾无益于国?   赵涵面色微变,心思急转,却没想到什么理由驳斥“他”。
   过了一会他才重燃斗志问:“那么浮图先生是认为炤国应该兴商而不惜损国之根本?”他打算和这个如玉般的男子好好舌战一场。
   此问题一出,在场众人也都集中精神,准备再听高见。
   谁知墨非却只说了一句:“这个问题太有高度,浮图见识浅薄,就不在此大放厥词了。”
   赵涵嘴角似乎有些抽搐,原来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在“大放厥词”。浮图小儿,还能更损点吗?
   其余正在等更多精彩言论的人,也是一脸失望,这不是刚到□就歇菜,刚蹲茅房就便秘吗……
   “如此,赵涵受教了。”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赵涵脚步重重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虽说他被墨非打击了一下,但依然不掩其风采,其辩才确实无人可及。墨非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见好就收,真和他再扯下去,自己估计能把后世的一些理论都给搬出来,那还不是自找麻烦。
   大王子厉宸目光炯炯地看着墨非道:“适才听几位才士精彩绝伦的辩论,本王受益良多,望下次还有机会聆听高见。”
   有赵涵等人专美于前,其余人也没敢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发言,于是论会继续进行下一论题:礼乐。
   这个可真是墨非的弱项了,她连这个时代有什么乐器都不知道,那自然更不可能有什么“高论”了。
   庆幸的是,赵涵对此也没有多大兴趣,故这一论述过程,都只充当了听众。
   “做的不错。”巫越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墨非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夸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夸的,比起高谈阔论,她更喜欢埋头做研究。
   余光不经意瞥到旁边卢言,这人此时一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模样,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巫越一眼。巫越亲临的论会,他表现奇差,想起巫越的行事作风,他怕自己会被踢出戎臻府,更怕被直接砍杀了。
   墨非自然不清楚他对巫越的畏惧,在她看来,偶尔水平发挥失常是正常的,最多让主子不高兴几天。但是以巫越的性格,会在乎这个吗?
   所以她认为卢言的胆子实在应该再练练。
   这场才士论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过程起伏跌宕,各种人才涌现,精彩答辩无不让人意犹未尽。
   墨非也不觉得这样的论会枯燥,如果只是旁听,那还真是趣味横生。
   在准备离开时,不少才士竟然主动来和她打招呼,多说些敬佩仰慕之类的话语。
   经此一次,“戎臻客卿浮图”之名,很快将传遍整个堑奚的上层。虽然只发了两次言,但第一次就用一个故事让大王子免除了今后才士论会的跪礼;第二次只是短短几段对话,便让以辩才闻名的赵涵哑口。
   这样的风采,怎能不让她名声大显?
   参加过这一次论会的人,都记住了那个容貌俊雅,气质澄净,言谈举止间都透着过人风采的男子。
   浮图,字墨子,戎臻府上卿,美姿容,擅巧辩,多智,内敛。
   第一卷:声名鹊起 谋定
   回到戎臻王府,卢言的面色依然惨白,墨非与他谈话他也心不在焉。巫越真的让他这么害怕?不就是发挥失常吗?戎臻府在堑奚向来不以文专长,巫越的武力足以盖过一切。所以论会中表现不突出反而对他们有力,相比之下,墨非反倒觉得自己高调了一点。其中固然有自保的念头,但更重要的是想得到巫越的认可,以换取信任和重视。
   她认为可以做的事便会大胆地去做,这可能也是她与这个时代不同的一点,上位者的权威并不能令她心生敬畏,最多不会自以为是,并时常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可是她骨子里有点文人的清高,又接受了与这里完全不同的教育以及平等思想的影响,有些事她只要能坚持依然会坚持,比如下跪。
   跪天跪地跪先辈,却唯独不能习惯对权贵屈膝。她也知道这种坚持在这个时代毫无意义,但至少让她暂时保留这一点。
   巫越骑马,早先一步就回到了府中,而墨非也在一处廊院与卢言分开,她准备去书阁借一册书简再回住处。
   她最近看的都是与历史有关的书籍,想好好生存下去,认清这个时代的背景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当墨非选好书往回走时,在拐角处不巧遇上了刚准备去书房的巫越。
   墨非行礼问安,摆着姿势等他离开,谁知这人竟然停在她面前沉默了好一会。
   大人,您有事吗?没事就请赶紧走吧,这么僵着难受啊!墨非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他一眼。
   “会下棋吗?”巫越终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略懂。”
   “骑马呢?”
   “不精。”
   沉吟了一会,巫越道:“那你明日找鄢乔去马厩选一匹马,有空多练练,再过几日,你随本王一起回封地。”
   “……诺。”
   巫越离开。墨非先是呆了一会,随后大喜,她的期望终于达到了,只要能去戎臻,自己就能放心地发挥长才,为今后的生存积蓄更多的力量。
   墨非一路心情愉快地回到住处,之后几日她什么也不用做,专心研究书简就好了。
   不过巫越开始为什么问她会不会下棋?难道去封地还要会下棋……
   “想不到这回的论会如此有意思。”书房中,眀翰抚须直笑。
   “这浮图确实有些急智。”鄢乔点头,语气颇感叹。
   “这可不单只是急智。”眀翰道,“一般来说,年轻而气盛,才识越高越渴望表现,做事大胆却思虑不缜。可是吾观此子数日,丝毫未发现‘他’恃才傲物,张显求名。除了投入府中时所作农简书以及这次论会上不得已出头,其余时候‘他’内敛而自持,沉着而稳健,做事往往恰到好处。若‘他’已过而立之年尚不足称奇,然此子不过弱冠,甚至还能称之为少年,这份心性足以让众多才士汗颜。”
   巫越点头。其余人亦表示惊叹,难得眀翰如此夸赞一人,浮图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本王已经决定将‘他’带回封地。”
   “眀翰不反对。”
   鄢乔却说:“然浮图身份不明……”
   “‘他’的身份应该并无多大可疑。”眀翰道,“‘他’曾说过自己一直随老师隐居偏地,后来才出外游历,四海为家,此话我信上八分。”
   “为何?”鄢乔问。
   “诸位是否有留意过‘他’的言行举止?有才识却不通世情,谦和却不精礼仪,行事稳妥却淡视权贵,举止矜持,显示受过良好的教导,然衣食质朴不似出身世家。这样的人,眀翰实在想不出除了隐士高人之外,还有何种人能培养出来。”
   若墨非在这里,必然会被这一番话惊呆,这个人可以说将她分析得十分透彻,就像认识了她很多年一样。
   鄢乔也听得呆然,再次悲叹自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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