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难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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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难调-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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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有话直说。这儿不是王府,无需讲究太多。你我丢性命之时,指不定就在下一刻,何苦还要累着自己?”

    “姐姐是在冲我发火吗?”王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我的样子,是发火吗?”

    王潭等了等,王晗更加坦然地面向她。

    “因此妹妹才说,”王潭接着说,“。姐姐怎会突然胆子大起来了?”

    “我的胆子一点也不大,”王晗稳稳。地清晰地把话说出来。“可是我紧记着自个儿的身份。既已落入匪徒之手,即便,”她被迫停顿了一下,亲口说出最坏的结果比在心里想一想艰难太多。“不幸遭杀害,我也不会因此教他们看笑话,损了王家的名声,损了我父亲的名声。叫他们在我死后到处耻笑我父亲养了个极为懦弱的女儿,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王潭的喘息声在确定王晗说。的是真话后慢慢平稳了不少。她收起审视的目光,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勒痕。但王晗看得出她的怒气并未消退。

    “如今我们都是命在担忧的人,妹妹与我不妨有话。直说。姐姐猜,妹妹会这么问,大约是怀疑起我来了吧?”王晗说着,停顿着等王潭重新抬起头。

    “姐姐难道看不出,这帮匪徒分明等候在那,他们很。清楚……我们,要到寺庙去!”

    王晗并不介意王潭选择称呼时被绊停了下,王。潭想不明白的事她在路上已不知问了多少遍。没有最适宜的答案,她也想不明白。她只有把自己的解释道出给王潭。

    “这疑惑,我一路。上也在想。”她摇摇头。“但若妹妹就此怀疑是我做的手脚,恐怕你错了。我要想用这种法子对你不利的话,早就动手了。”

    “我……妹妹……绝非想诬蔑姐姐——”王潭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昨日全府上下便已知道今日外出之事,若是有人在等着我迈出大门,他能得到这消息实在容易得很。”王晗干脆用了“我”一个字。“最教我不明白的倒是另一件事。他们,既如此确定要抓哪一家,怎会不知是哪一个?”

    这问题同样困惑着王潭,她移开了视线。

    “奴婢听见他们说夫人,一个,两个,那些话,奴婢倒觉得,谁知道他们听命于什么人,他们要抓的人到底是谁?”伴喜用不高兴的语调对王晗说,“或许,他们要抓的人未必是您。被蒙在鼓里,还被一道抓了来的人,才是您!”

    王潭的震惊清清楚楚地写在她脸上,伴喜竟敢以下犯上引出了她的怒气。但伴喜全无畏惧地迎上她。

    “侍琴姐哪去了?她安然无恙躲到车底下去了。”

    “伴喜。”王晗斥责了一声,伴喜撅起嘴低下头。

    “姐姐?”

    王潭看上去难以接受王晗如此轻易就作罢。

    “事情已经明白得很,你不明白我也不清楚,我们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王晗用同样不满意的表情回对王潭。“匪徒就在外面看着,难道我们除了互相猜忌,就只有相互责怪?命都快没了,你还与一个丫环计较什么。”

    “伴喜,”她转向拼死护着她的丫环。“无论到哪,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她再也按不住盯着房门看的念头,此刻她双眼所在意的只有那两扇门何时将被推开。这动作马上打消了她们的各种念头,“死亡”重新成为独一无二的主角。

    恐惧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她们默契地一声不响地盯着房门。

    没有什么问题非说清楚不可,即使匪徒抓错了人,她们不幸枉死。只有眼前的事实,被抓的是她们三个。仲德能找到这里吗,能及时找到这里吗?

    除了奢望仲德带着人突然出现外,这会儿还有别的办法吗?王晗绝望地闭起眼睛。

    当屋内明显灰暗下来,寒风穿梭着带进了冰冻的冷时,王晗才确信,天就快黑了。匪徒没有再进屋,整个大半天,她们在既漫长又飞快的奇怪的煎熬中度过。

    这期间,屋外响过一阵轻微的动静。那点声响把她们三个吓得惊坐起来,盯着房门忘了呼吸。但声响却没有破门而入。那两扇旧的清晰可见几个大小洞的木门挡在她们面前,风一阵阵地吹过时,它们发出即将摇摆开的“吱呀”声,但没有哪双手真正将它们推开。

    她们吐出一口气,弯下了后背,这时才发现三个人紧缩在了一起,三双手拽成了一团。

    “我再去看看。”王潭抽出手低声说,掩饰着尴尬。“他们或许是刚刚换班。”

    她从窗户和房门的每一个破洞上往外看。

    “还是一样。”她略微困惑地说,“窗外各一个,门外两个。人也没换。”

    因此,当王晗确信夜晚就要来临时,她不禁松动了点。她们熬过了白天,当然,这不仅仅是她们多活了一个白天如此简单。匪徒既没有在白天动手——没有立即杀了她们,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在等下一个命令,或者,他们得到的命令便是关押她们?

    “他们在确认抓的人到底对不对。”王晗突然想到,情不自禁说了出来。

    王潭马上跳起,凑到她耳边。“姐姐?”

    “下午那阵动静!”

    王潭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们早上抓我们时碰到的问题,下午找人来认清楚?”

    “对。那个人认得我们的话,我们或许也认得他。因此我们只听见明显的动静,却不见他们开门进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王潭琢磨着王晗的话。“姐姐认为,他们抓的人没弄错,接着看押只因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这样?”

    “或许,他们只在这儿暂时停留。若确认清楚抓的就是我们,他们才好接着上路。”

    “可是外头马上就要全黑了,他们确认清楚为何不在下午便接着走?”

    王晗还想说,这时屋外一个命令的声音传了进来,她的心霎时停止了跳动。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明显的区别可以说明这一次动静它预示着下一个动作——他们要进来了,可她们就是知道!她们又一次在明白自己的举动前已经挤到一起。三个人紧紧缩成一团,聆听着屋外的说话声。

    无法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但王晗记得几次下命令时都是这个嗓音。她绝望地盯着房门。它们比白天时候晃得更明显了,马上就会有一双手推开它们,马上,她们的生死就将被定夺。

    “吱呀——”长长的一声,有人单手推开门,一只脚迈了进来。

    她们同时尖叫,声音远远高过开门声,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声音,一样的刺耳和惊恐。不知是谁先往后挪了一点,王晗的身子像脱离了她的意识,紧跟着拼命往后退,直到后背顶住墙面,她们再也无处可退。

    进来的人带着满脸的不屑和强忍着不耐烦的表情站着不动。

    如果她们没有这么惊恐,没有怕得惊慌失措只一味地想到躲闪,甚至如果她们能先看清楚他手上托着的衣服,她们或许能省去这段尖叫。

    这真是活生生的耻辱。王晗振振有词地宣称要为父亲和夫君保住颜面,结果匪徒不为杀她们进来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那“坚定的决心”实在值得羞辱一番。

    “把衣服换掉,头上的东西全部摘掉,简单绑一绑。”这个人扔下衣服命令道,双眼打量着王晗和王潭。“还有这脸上,”他伸出一个手指比了一下。“抹点土泥。”

    “别动不动乱叫乱喊的,”走之前他警告道,“再给我们找麻烦,有你们苦头吃的!”

第一卷 相争之痛 第八十三章 转移

    第八十三章 转移

    她们很久都没有动。结果已经很清楚,这里不是目的地,她们将被绑押到离家更远的地方。

    等候裁决的时间又延长了。

    当然,杀她们太容易了,抓她们定是出于她们有可用之处。但仲德不能在今夜内找到这里的话,她们就将过上一种时刻煎熬着的日子。

    极少的情况是匪徒达到了目的,她们幸运地被换回去。可若她们是幸运的人的话,怎会倒霉地被抓……更多的现实跳出来提醒王晗,无论匪徒能否达到目的,被抓走的人全都难逃一死。而她将时刻带着等候死亡的恐惧,战战兢兢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她们动作麻木地换上衣服,三件破旧的粗布外套。依照命令,重新梳绑毛发,按他们的意思,绑成简单的发髻,使她们更像逃难中的农妇而非安居在宅院中的夫人。把脸抹黑抹脏最容易,当心避开脸上受伤的地方,三两下就弄好了。

    在这之后,王晗发现她无法再像下午那般,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等着。那种恐惧又奢望的痛苦煎熬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到了这时候,疲倦的感受不经意间遍布全身。慢慢地,她越来越屈服于它,直到蜷缩起身子窝在干柴上。除此之外,还有饥饿。在经历了这样的一天后,她早已忘了这一整天她们仅仅只吃过一顿饭。但发觉肚子饿才是更令她吃惊的事——丧命的威胁随时都在,她怎么还会感觉到饿?

    但是疲倦和饥饿的感觉并。没有使她羞愧,她平静地接受了它们的到来,默默忍耐着。使她羞愧不已,大半个夜不停地想着的是她面对匪徒时瞬间瓦解的勇气。她以为她能更加安静地面对死亡或是折磨,但事实却是,她完全吓破了胆。

    “姐姐?”

    半夜,只能大致分清过了半夜,王。潭在背后轻声地叫。

    确定是在叫她后,王晗等了等,。感觉到王潭更靠近了一些。

    “什么事?”

    “白天那时候……对不起。”

    王晗的脑子在片刻后想清了王潭指的是什么。

    “现在你接受我们同在一条漏船上的事实了?”

    一道鼻孔喷气的声响,王潭羞愧地说:“真的对不起,。姐姐,我吓破胆了。”

    其实我也是。王晗在心里哀叹道。

    “没什么。”她淡淡地回应一句,想将思路重新拨回。

    “姐姐认为……我们必定得死?”一会儿后,王潭又问。她虽。然嗓音嘶哑,但说的话一清二楚,足可见她也没有睡意。同时,伴喜动作轻巧地翻了个身,平躺着。

    谁也不敢睡。

    “为何这么问?”

    “你说,漏船。”

    “哦。”

    犹豫了一阵,王晗还是很确定不想与王潭继续。谈论“你认为我认为”这些话——这使她记起仲德曾表示过同样的意思——当现实迫在跟前,把“认为”的各个事说个一清二楚又能如何?

    “我担心他们迟。早会动手,因此顺口就用上了。”她折中了答案。但王潭觉察到期间细微的区别。

    “你不在等大人吗,等他们来救我们?”

    王晗顿了顿。“你一直在等?”

    “是的,自然在等。”王潭的语气非常惊讶。“姐姐何时开始不等了?”

    王晗张开嘴,却答不出来。她感到一阵迷茫。随后,她的脑子越加清晰地认识到,为何不知不觉间她竟隐隐地放弃了等候仲德来救她们的希望。

    这段日子里,仲德给了王潭足够的疼惜和爱护,她自然将最大的希望寄予仲德,相信他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她们面前。但是她的情况不一样,仲德对待她——王晗不想再细想,仲德没有在平日里给她希望,在这样的时刻,她也没有把他作为唯一的希望巴巴地等着。

    “不是不等,只是,更多地想一想接下去要面对的情况。”出口回答时,她还是迂回了。

    王潭发出长长的一声哀叹,大幅度地翻身,干柴“啪啪”地叫着。

    不知多久后,王晗正在沉默中接受困意裹住她,准备在天亮前小睡一会,为明日筹些精神,好能防备新的煎熬。

    “姐姐,你睡了吗?”

    王潭哽咽的声音又让她清醒了。

    “快了。”她随意地回答。“睡一会吧,明日还指不定要干什么。”

    “我,”王潭啜泣起来。

    王晗等了等,听不到王潭接着说话。她叹口气,不情愿地转过身,面向她。

    “很痛,”王潭指着摔肿的眼睛。“很痛。”

    完全清醒了,王晗半坐起来凑过去。“我看看。”

    “奴婢给看看,行吗?”伴喜突然插话问道。

    “你会看吗?”

    伴喜很了解她。王晗徒劳地仔细地察看王潭的伤势,除了红肿,青紫,眼内微微浮现红丝,她实在不敢妄加断定什么——她不是大夫。

    “依奴婢看,只是外伤。”伴喜挨着她的脑袋说,“忍个一两天,疼痛便会退去。再过个三五天,红肿消散,慢慢就能复原。”

    这话听上去不太像安抚受伤的人,倒更像在安抚王晗!王晗睨了伴喜一眼。

    “先忍一忍,等明日一早,我们去找他们说一说。即便不可能请大夫给看看,他们个个都是习武之人,对跌肿的伤,比我们知道的多。”

    “多谢,多谢姐姐。”

    看着王潭变了形的脸上露出深切的感动之意,竟使王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睡一睡,潭妹,明日还要赶路。”她又躺回干柴上。“他们让我们换了衣服,更不管束绑绳被我们解下的事,恐怕明日不会再将我们放上板车,只怕是要赶着两条腿走路的。”

    这一刻,在面对共同的危难后的短暂的喘息中,她们几个月来最像姐妹般轻靠在一起,各自入睡。知道身旁的人一直躺在身边才能安睡,这种心情曾被她们用在彼此身上的时候,她们之间无一丝裂缝。

    第二天当她们被吵醒时,外面的天色显示这会还很早。昨日送衣服进来的人用力地敲门,发出很大的响声。王晗从恶梦中惊醒,跳了起来,迷糊着跑过去开门。

    “马上要赶路,吃快点。”他手上托着几个饼和一壶水,站在门口严厉地说道。

    点一点头,接过吃的,看着房门再次被关上后,她才发觉自己还在气喘个不停。她转身走向柱子,同时意识到,惊醒跳起的日子刚刚开始。

    她们蹲坐在柱子脚下,一声不响地嚼着,一壶水轮流经过三个人的手。她们的动作默契,用水的顺序无需退让便定成了。在她们之间,一种新的一起生活的习惯冒出了头。

    王晗侧过头看,王潭神情木然,说不上此时她眼里泛出的光是失望更多,还是绝望更大。

    “他们找不到,找不到……果然找不到……”她喃喃念道,作为对王晗的回应。

    如果轻易就能被发现,匪徒还会放心暂停在这里吗?

    “至少匪徒要带我们上路,这样不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来追踪?”

    两双充满红丝的眼睛看着王晗。

    “若我们有可用之处,”她接着说,“他们会让大人知道谁绑了我们,大人要为他做什么。”

    王潭的嘴还没张开王晗就知道她下一句想问什么,她猛地站起来,用力过大差点往前扑倒。仲德会为了救她们而去做那人要求的事吗?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由她问王潭,王潭作答。

    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走在山丘连接的平地上。枯藤无边,她们的脚踝陷进去后,经常被绊住而拔不出来,这使得几个性情急躁的看守只差把眼珠子瞪出眶外。他们不停地往地上吐口水,一边找头领商议,希望他们能换个赶路的办法。看不到别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们和他们就像一伙的,大家一块往下一个城赶去。

    没有人理会王潭的伤势,他们不认为那算得上受伤。当他们用一句话吼断她们的恳求后,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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