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保卫战- 第69部分

　　　　廖凡觉得自己的解释够详细，茉莉应该能够听懂。可是他没有信心茉莉愿意听懂。说起来有些讽刺，成为军人的茉莉，有着极其天真的部分，就像一支待在温室中的花朵，他有着晶莹剔透、水灵水秀的一面。不过正是花朵最美丽的部分，最不可能在外界出现，因为那柔弱、娇嫩的美丽，经不起风雨和烈日的摧残。

　　　　廖凡很清楚茉莉为什么沉默，因为刚才他的那番话，所隐含的意义，正好击中了茉莉心中最美好也是最脆弱的部分。

　　　　他在拿人命换时间，茉莉能够承受他的这种做法吗？

　　　　“。。。。。。好的，我明白了。。。”

　　　　长时间的沉寂，简短的回复。廖凡好似听到了透明的水晶破裂的声响，朦胧的意识里，他体会到锥心的疼痛。

　　　　“第一道防线受到攻击，敌人来了！”

　　　　不容廖凡再胡思乱想，帝国陆军的突击以料想的形式展开。

　　　　正如他所估计的那样，以精锐的帝国近卫陆军，很容易从现场侦查中探知面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使这群乌合之众龟缩在防御工事里，也不放在他们眼里。

　　　　敌人的攻击大胆而精细，以重装步兵群的突击开始。攻击重点并未取在防御阵线的正中间，而是偏向右翼。重步兵的集中火力，瞬间撕开了本就不堪一击的右翼同中路的结合部。

　　　　第一阵的指挥员是从战队中精心挑选的营长，虽然没有指挥过4万人的大部队，却精熟战阵。他在帝国重装步兵群冲锋的刹那，洞悉了敌人的动向，命令中路守军向右翼靠拢，企图弥补结合部薄弱的缺陷。

　　　　可惜他所指挥的部队，行动迟缓，等到中路部队姗姗来迟，结合部已被攻陷。第一阵的士兵们，战斗经验稀少，士气却很高昂，在数百名地球之子狂热信徒的带领下，他们以千名轻步兵的规模发动了丝毫不在意生命的反击。

　　　　成排的尸体在重步兵的机关炮面前被撕裂收割，一蓬蓬血污化作冰凌散布在真空的战场上。破裂的作战服很快让尸体冻僵，化作面目狰狞的木乃伊，通讯回路中哀嚎连片，以至于廖凡切断了监听第一阵的音频回路。

　　　　轻步兵们的决死反击起作用了，没有遭受什么损失的帝国重步兵群开始有序的后退。陷入绝望的人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欣喜若狂，他们无视指挥员的命令，自发的向后退的敌人发起冲锋。

　　　　左翼以及部分中路部队的冲锋很快带动了整个阵线的突击。宽广的月面平原上，四万人的部队组成歪歪扭扭的不连贯队列，在延绵近三十公里的正面拉出一条灰线。轻武器射出的曳光在灰线前端构成绚丽的火网。可惜帝**队的速度快上一线，宏大的火力无法覆盖到任何一个敌人。

　　　　第一阵指挥员竭力控制失控的部队，就像绝大多数新兵菜鸟那样，这一阵的士兵们无法抑制初战胜利的喜悦，无视通讯回路中要求停止前进的命令，继续追击眼前若即若离的敌军。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异常。

　　　　帝**败退的如此有序，没有留下一具尸体，这很能说明问题，于是部分士兵逐渐放慢了追击的脚步。还是有许多热血上头的菜鸟，无视心中的疑虑，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突击步枪，肆意挥霍着能源荚的储备。

　　　　人的体力有限，更何况这支部队里，能够装备强化骨骼的轻步兵少之又少。追击持续了不到10分钟，便告力竭。第一阵这时候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阵型，绝大部分兵力离开了相对安全的掩体，零散分布在正面战场大约5公里的范围内。所谓的队列、阵型、编制等等都已不再。

　　　　月平面上，一条细细的黑线在视野中扩散开来。通信回路中，警告声不断，因为疲惫不得不恢复冷静的士兵们，才听到，指挥员要求回归工事的命令。

　　　　月球特殊的重力下，更加平直的炮火弹道，夹杂着各色的火线和曳光，在士兵们眼前点缀出一副别样的星空。

　　　　第一阵的许多士兵，最后看到的就是帝**火力覆盖的场面。随即前沿阵地被密集的炮火所覆盖。帝**的大部队突击到来时，铺满月面的尸体，以及受重伤企图自救而在松软月面上爬行的士兵，就是第一阵主力最后剩下的部分。

　　　　超过3万人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成为了最好的靶子。一颗近失弹，数百枚动能弹片，能够收割的生命何止上百人。没有掩体，没有弹坑，仅有的松脆岩石无法提供足够的掩护。

　　　　第一阵的士兵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伤大半。

　　　　就在指挥员收拢溃军，红着眼睛下令死守时，撤退的命令下达。让剩下的人从战场两翼撤离。

　　　　廖凡判断，急于攻入移民船范围的帝国陆军，根本没有时间顾忌分头逃窜的散兵游勇。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第一阵的残兵得以安全撤离。

　　　　精锐的帝国近卫陆战师，放弃扫荡战场，只用了不到20分钟时间重新集结部署完毕。

　　　　位于他们正面的，是廖凡布置好的第二阵防线。这一次敌人兵分三路，正面一部黏住守军，吸引火力和注意力，左右两翼实施包抄侧击。

　　　　这种优势兵力对付劣势兵力的战法，在这个战场上使用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毕竟帝国一方怎么看人数都不占优。

　　　　十分钟后，第二阵防线溃败下去。他们凭借简易攻势顽抗的想法在敌人强力的冲击下被粉碎。帝**只用了三辆磁浮装甲车的代价再次击溃四万人的大军。战场两侧，遍布溃军仓惶的身影。

　　　　帝国陆军对他们视而不见，以极高的效率整合成攻击阵型，开始对第三阵防线发起攻击。

　　　　廖凡感到嗓子有些发苦，不到1个小时时间，八万人的大军溃灭，根据初略的统计，其中五万人失去了生命。他开始扪心自问，用五万条生命，到底换来了多少时间，这是否值得？他作为指挥官，是否选择了最好的作战方案。。。

　　　　强力的炮火急袭笼罩在第三阵防线上。第三阵的通讯回路里响起了指挥员带着紧张的吼叫。由于战场干扰的关系，廖凡只能断断续续挺清楚大意，让士兵们不要慌张，都待在掩体了，把敌人放近了在发动等等。

　　　　来自于指挥机的通讯提示让廖凡暂时把思维聚焦点从战场移开。这是一封录音留言。

　　　　“这么多人无意义的死去，你现在满意了。。。”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又萧索无味。茉莉的话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刺入廖凡心头最柔软的部分。他想要大声辩解，却发现面对的只是留言，茉莉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廖凡，快看，他们跳过第三防线了。”

　　　　杰克的紧急联络让他猛地惊醒。

　　　　即使刚才走神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五分钟都没用，第三防线崩溃了？亦或者说，见识了前两道防线上的惨烈，士兵们自行溃散？

　　　　带着满脑袋的疑问，廖凡紧张的查看实时显示战场态势的电子沙盘。代表第三阵防线的蓝色光快，依然健在。只不过敌人那红色的攻击箭头从防线的左翼擦过，直取全无准备的，5公里之外的第四阵防线。

　　　　如果是正规军间的对决，帝**的这种做法极其冒险，很可能成为前后两段防线军力包夹下的牺牲品。不过，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乌合之众的部队，数量庞大，战力却低的可怜。

　　　　正如帝国指挥官所判断的那样。第三阵的指挥员和廖凡，都不敢下令，被隔开的部队实施包夹作战。即使不考虑这支部队回转困难，变更既定战术目标后，会否因为内部的不协调而自行崩溃。

　　　　即使它能够成功实施回转，并跨过5公里的距离，那个时候也许第四阵的战斗早已结束了。

　　　　不得已下，廖凡下令第三阵防线就地转向，面对敌人所在防线展开防御态势。

　　　　同时他也命令第五到第八阵防线，以及预备队做好随时战都的准备。

　　　　第四阵在缺乏思想准备下，同精锐的帝国近卫陆军相遇。。。一触即溃。

　　　　这四万人的表现远差于前两阵。

　　　　新兵菜鸟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士气低落，应对能力差的特质被无限被的放大。月平原上，到处是丢下武器奔逃的败兵。这一次人没有死多少，对于防御部队的士气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第95章　尸山血海（二）（）　
廖凡参与战争以来，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困局，也可以说第一次率领大军，经验不足下，犯了致命的错误。

　　　　他高看了新兵的乌合之众的凝聚力，过高估计了他们的战斗能力。

　　　　即使有所准备，还是把经过正规训练的新兵同乌合之众混为一谈。他的概念中，即使战力最次的新人部队应该能够做到的事情，对于乌合之众来说，也是重大的考验。

　　　　关于这方面，战斗群的智能系统无法给予太大的帮助。因为过往的战例中，大多以正规军亦或者有经验的游击队的立场看待问题。对于临时拼凑的部队，或者说武装平民的战力分析少之又少。

　　　　焦头烂额之际，廖凡两眼紧盯着电子沙盘上，已经有松动迹象的己方防御阵地，以及正在重新集结成锋锐攻击阵型的帝国陆军在他眼前铺开。

　　　　一时无计可施。

　　　　来自于茉莉的通讯提醒再次出现，“你还在那里愣着干嘛？快动用预备队，不然就来不及啦！”

　　　　茉莉的提醒丝毫没有客气，不考虑廖凡的自尊心，她心中的焦虑可见一斑。

　　　　廖凡被他提醒，把思路调回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手中的王牌，那一个旅的预备队。这支全由老兵组成的部队，虽然组建时间极短，想来也要比数万人的乌合之众来的管用。

　　　　廖凡来不及回应茉莉，发出战术指令的手指已经在通往虚拟屏幕的半空中划过。一股异样的感受过后，他重又回到了客观的视角。好比严酷的烈日下，已经接近脱水边缘的旅人，迎头被浇了一桶清泉，全身上下透出的丝丝凉意，重又让他回复到指挥官应有的冷静状态。

　　　　“还不到时候。”，简洁的回答恢复了力量感。不等茉莉回答，他切断了同指挥机间的通讯。

　　　　帝**正越过其他两道防线，直接把进攻的矛头对准最后一道防线。

　　　　第八阵的指挥员是廖凡临时从人熊身边借来的麦克斯。经历过多次的战斗，这个年轻人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老兵。

　　　　当然让他直接统领4万人的大军还是太过激进了一些，不过廖凡现在能够调用的人真的不多。

　　　　“长官，部队士气低落，很多人没有准备好立刻面对敌军的攻击。我临时组织了一个督战队，杀了十几个人，还是无法完全控制住局势。这种状态下无法有效阻击。”

　　　　麦克斯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推了出来，这种明显带有人熊性格特点的粗暴方式，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关键。

　　　　廖凡轻易的解读了麦克斯话语背后的含义，第八阵不可能抵挡帝**的进攻，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紧张的思考在大脑中进行，复杂的验算交由智能系统实施。廖凡的脑门子上渗出汗珠，对于设置在16度的恒温下，这种情况代表了他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同身体的状态相反，廖凡的思绪冷静无比。处于一种俯视自己的特殊状态，他就像看待别人的事情那样，观察着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中的自己。

　　　　虚拟显示屏上，来自于茉莉的通讯提示不断闪烁着，其它几个依然健在的指挥员的通讯，以及代表杰克的特别回路也在提醒他接通。廖凡把所有这些信息都归类为纷扰而弃之不顾，他不断让自己思考着，不断的检索着补救的方案。

　　　　。。。。。。

　　　　麦克斯环顾自己负责的阵线，几乎要立刻发生的暴乱在督战队残忍的扫射下再一次被镇压下去。目镜显示器上，代表着现下战场态势的模拟图正在向他发出警告，帝**已经很近了。

　　　　不到8公里的距离。

　　　　他几乎可以凭借月面传来的震动想象出，精锐敌军浩浩荡荡突击的场面。

　　　　他没有责怪廖凡把他带入死地，不考虑自己会怎样。

　　　　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他最想做也最希望做的事情。

　　　　能够为拯救这么多人而奉献自己的生命，麦克斯处于一种自我陶醉和感动中，相比于感受到的自豪和满足，生死对于他来说反而不再重要。

　　　　督战队的出现暂时稳定了军心，一个个士兵抖抖索索的猫在新建的掩体里，紧紧抓住手中的突击，好像要把全部的力量都注入身一样。

　　　　麦克斯没有鄙视他们的胆小，任何一个战场菜鸟，都会表现出来的胆怯和懦弱，只能证明他们是正常人，还未被人类的自相残杀所污染，不会觉得杀人或者被杀就像呼吸、喝水般普通。

　　　　稍微有些遗憾，麦克斯这样想道，身边的这些人本该是被保护的对象，不应该像他那样陷入死地。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孩子、人、家人，其中的一部分如果在和平年代会成为艺术家、学者、老师等等让人尊敬的存在，可惜他们来错了地方，最悲催的几个甚至不是死于敌人的口，而是被督战队射杀。

　　　　眼见着被真空冻得僵硬，已然发紫的闹事者的尸体，他觉得对不起这些人。自己应该早些看出这些人不适于上战场，而把他们安排在飞船里的。

　　　　不管怎样，眼前的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当帝国近卫陆军发动攻击的那一刻，第八阵中的绝大多数人，包括他本人会变成尸体中的一员，黄泉路上再向他们赔不是吧！

　　　　重新抬起头来，麦克斯眼里充满了战意。通讯回路中，响起他冷冽的命令，“放近了，狠狠的打。我们背后，殖民飞船里是人、亲人、朋友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们就固守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受到麦克斯命令中，那种绝然语气的影响，骚动渐渐隐去，士兵们变得同先前有所不同。害怕的人少了，带着死志的人多了起来，麦克斯明白，他刚才提到了人和亲人们，这些需要保护的目标是激起武装平民们斗志的最重要因素。

　　　　简陋的战壕、以岩块和金属结构临时搭建的工事、松软月面上，大个的散兵坑，这一切就是麦克斯部队所能凭借的全部优势。

　　　　目镜显示器上，望远模式下，月平面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随后是许多黑点，逐渐的黑点扩展开去，组成断续的线，一直向两边延伸。黑点出现在空中、月面。轻微的震动变得剧烈起来，真空的月面上，细沙状态的月尘在开阔的平原上浮起半米的高度，好像平白涌出了浊浪滔滔。

　　　　惨白的爆炸刺痛了麦克斯专注的眼眸，下意识的下蹲并用手臂遮挡。眼角的余光中，灰色的曲线在四周围飞舞。

　　　　重炮兵发射的近失弹片正在吞噬防线上，士兵们的生命，战斗在闪光中静静的展开。

　　　　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第八阵防线艰难的拖住了帝**的脚步，让他们陷入埋身肉搏战中。这时候的第八阵防线成为了血肉的地狱，绝大部分是麦克斯手下士兵们的血肉组成了这个地狱。

　　　　帝国近卫陆军遭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打击，不过他们的队形整齐，杀戮进行的井井有条，相信要取得胜利只是个时间问题。

　　　　纷飞的火线、呼啸的磁轨弹丸，重炮兵失去了作用，重装步兵同轻步兵们配合，成片成片的屠杀着死战不退的武装平民们。

　　　　防线上，堆积起来的僵硬的尸体，被当做掩体使用，后续的战士们凭借人肉掩体的工事，继续绝望的战斗。

　　　　麦克斯从